1

“雅彦，能请你先瞒着这件事吗？”

雅彦眨了眨眼。看着对他面露难色的荒川真澄，说：“这本来就不是我的立场能讲的事。何况……”

“对孩子来说没什么差别吧。”终于理清这家子人一本烂账般的感情与亲缘关系后的纱荣子说。“你们看，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爷爷也还是爷爷？”

“不是这个原因。”雅彦看着默不作声的春日，皱着眉说：“我觉得首先，春日先生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而且，这件事说到底对于现在的知事来说……”

虽然雅彦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对春日一番来说，这件事到头来也许反而无足轻重。唯一能决定这事实以何种方式向青木辽袭来的人只有他，但眼下确实不是个说开一切的好时机。

难道他们之间只剩下这种话题了吗？稍稍回忆起来，春日一番才得承认，以前开始他和少主就鲜少存在共同话题。但那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相处融洽的……

雅彦被送回医院，按医嘱他还得躺很长一段时间的病床。以他自己的立场来说，完全不想回到有青木辽的家也是实话。“他现在肯定不想见到你。”小笠原说：“你阻挠了他的计划——这是其次的，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一件都没瞒住。少爷啊，我们最近都藏好吧。”

雅彦说：“……我会藏好你的。”

小笠原：“这样就好，我就是要说这个。”

2

“你在找我呢。”

春日一番在便利店放空大脑的时候，遇到了抱臂看着他的青木辽。夜晚的便利店，没有随从，便利店员正在收银台打哈欠，对这角落里的异变全然未曾注意。

“少主？”春日一番惊讶于自己不剩多少意外，面对他时的心情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能有好多话能给他说，但到了他面前，居然挑不出一个让两个人都轻松一点的话题。对于目的没能达成的少主来说，现在的表情也有点太过于轻松了 。

春日一番直视着青木辽，大脑里空空一片，不自觉就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份和从前大相径庭的外表。少主比十八年前相比，看起来厚实了很多，健康了不少。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安心下来，看来一个人兼顾学业和抚养孩子应该没有对少主造成很大的负担——也是，他还坐着轮椅的时候就已经很会照顾自己的生活了。

“很高兴看到你还是这样。”青木辽笑了，说出了乙姬乐园那晚一般的话，“连看向我的眼神也没变。”

“……”春日一番一时之间回答不出话。

“但少主却变了很多。”

“……”那完美的笑容出现裂缝的瞬间，青木辽低下头，轻轻地说：“你要怪罪于我吗？阿一。”

“不，怎么会……”春日一番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顺着青木辽的意思开始宽慰对方了。他绝望地意识到这是远非本能所能比拟的习惯。在一切让少主沮丧的事物面前，他要做的都是排除掉那些让少主心烦意乱的原因。

他们还能这样好好说话真是万幸。春日一番恍惚着意识到，这宁静的夜晚在当下的形势来看究竟有多别扭。

即便是不得不讲的话题，他也只有讲的份。春日一番开口，触及那个令他也烦躁的事实：“……泽城头子还在拘留所，老爹告诉我，他不认为这件事是……少主，你有许多后手，这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你猜不出来吗？”青木辽侧过身体，轻轻倚靠在便利店的墙边。他看着春日一番，疑惑道：“我以为你已经了解我到不需要向我发问了呢。倒不如说……到了这个地步还在问我这种事，我都要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了解你了啊。”

“少主……”和上次一样，春日一番贫瘠的语言给不出两个人都开心的回复。

但春日一番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唯有这点，同十八年前一样。

青木辽轻笑一声，为这意料之内的事做足了准备。

跟着青木辽离开便利店之前，春日一番有点在意青木辽结账的商品里包括了安全套这件事。但被拉到酒店房间里时，他下线的脑细胞才一点点回升起来。

“欸！”这场合要发生的事实在让他难以想象。“少主……少主！”他试图唤回对方的理智，但青木辽与其说是一意孤行，不如说正如18年前一般，从来没有把春日一番列入行动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中。

“有什么好叫的。”压着他的青木辽不耐烦起来，“十八年前不是做了一样的事吗？”

所以说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春日一番本想这么问。但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是没长出当面质疑少主的胆量。可能一切都没有变，他也仍然是18年前那个孬种。

“我觉得这不太对……”他像个要被毁了清白的良家妇女一样夹着腿往后躲。

“哦是吗？”青木辽把这话听进去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对过？”

“什么是对的。”

冰冷的香味缠了上来，如同意识与肉体分开来。春日一番确实下流的硬了起来，但浓烈的不快仍然弥漫在他腰部以上的身体里。那快要遗忘在记忆里的信息素，轻而易举就能把他带回那个走不出的夜晚。

少主正处在发情期。孱弱的少年时代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他的身体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医生评判为不可能承担生殖的负荷。这样一片原本无法开花结果的贫瘠土地，居然能独自养育孩子十七年之久。世人对东京都知事的能力还是评价过低了。这样算来，这简直可以算作创造了奇迹。

春日一番顺应那本能的情欲，再一次拥抱着对方。那无数次在梦中回想起的旖旎场景再次重现，现实却并非温暖甜美的绮梦。

“阿一，你是喜欢我的。应该是这样对吧？”青木辽摘下眼镜，垂下眼眸的样子更容易让人想起荒川真斗。然而拥抱这样一副温暖肉体的体验却已经与从前相差甚多。青木辽握住他的手，放进自己敞开的衬衫中。

春日一番触摸到了一段崎岖不平的皮肤。他像被烫到一般想抽回手，而青木辽的力气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摸到以前没有的疤就这么可怕吗？”他刻意露出一点悲伤的表情，春日一番见过这样的假面，这当然是知事引以为傲的表演。

“我身上还有一道别的疤。”青木辽的声音很轻，但足以引起春日一番沉重的联想。青木辽带着他的手往更下面的地方摸去，直到他的指尖触及那倒短促的月牙一般的弧线。“是因为你的原因啊，阿一。你不喜欢吗？”

别这样继续下去了。春日一番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他永远拿少主没办法，他永远对付不了这个人。他想要更多一点的疼爱他，却现实如山一般挡在他的感情前。为什么会这样，他紧咬着的牙关终于张开，想要问问少主这一切为何如此。但青木辽却在这瞬间吻上了他，封住了一切能划破着暧昧的话语说出口的可能。

他握住青木辽的腰，终于露出了一丝烦躁。他粗暴的结束了这个吻，把散发着令他生气信息素的omega压在身下，揉捏过青木辽腰腹的力道早已谈不上温柔。如同报复一般——这对象也绝对没有选错。

这个人已经没办法让他感到安宁与温暖了。就算做和以前一样的事，他的心中也只剩下了愤怒与不甘。他将性器撞入青木辽的身体，听到对方那绝对谈不上愉悦的闷声呻吟。先感到难过的反而是春日一番自己。

“为什么要做这些啊，少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问哪件事，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发觉那些无处安放的怨恨竟然真的可悲的找到了归处。

原来他已经变得只能带给他痛苦了。春日一番来不及唾弃自己，青木辽就给了他意料之外的回应。“你不喜欢吗？”他用腿勾住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的男人，微弱的气息却只会讲出让对方变本加厉的话。

“我从以前就搞不懂你喜欢什么。”青木辽说：“你不喜欢钱，也不喜欢女人。我又做错了吗？你——”

“讨厌我吗……”

春日一番无法回答，因为青木辽攀上他的身体，而他的脖颈间却传来了绝对不属于亲吻触感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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