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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记忆,第1小节

小说: 2025-12-07 11:32 5hhhhh 3500 ℃

各位即将阅读这部小说的读者:

我有一个请求。这部小说写于2002年,因此,小说的背景设定也大致在2002年前后。然而,在第四章中有关于阪神淡路大地震的描述。众所周知,那场大地震发生在1995年。因此,如果写与大地震相关的故事情节,小说的背景设定将与实际时间相差约七年。为此,我曾考虑过以另一场虚构的大地震代替,来写这个情节。

然而,作为经历过那场大地震的人,我内心深处有一种近乎强迫的感觉,觉得必须写下那场实际发生的震灾。因此,我决定不写虚构的地震,而是写那场真实的震灾。

我已经做好了因此导致时间差异的心理准备。因此,我请求各位读者,在阅读第四章时,请在心中适当地调整年代。你们可以将地震的发生时间改为2002年,或者将小说的年代设定改为地震发生的年份。无论如何,希望大家能在理解我这一点的基础上,做出适当的调整。

我明白这是我的任性,但希望大家能体谅我这一不可让步的心情。

敬请谅解。

第一章 浅眠

有时候我们会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心理学专家可能会用诸如快速眼动睡眠(REM)和非快速眼动睡眠(NREM)、记忆重构等复杂的词汇来解释,但对于外行来说,听到这些解释可能仍会感到迷惑不解。

那天早上,斋木未由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倦怠神情。过去一个月里,她大约每周两次都会做同样的梦。而且,她在梦中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这种感觉相当奇怪。

在梦中,未由身处一个被洁白墙壁包围的地方。虽然有点像银行大厅,但如果要找一个更相似的地方,或许是医院的候诊室。然而,这不是那种大型医院综合接待处旁边的宽敞候诊区,而是看起来稍微宽敞些的专科诊室的候诊区。未由站立的区域和走廊之间用几盆植物分隔开,与走廊那边昏暗的照明不同,未由站立的地方被明亮的荧光灯照得通亮。未由环顾四周,发现墙边摆放着一盆比隔板上的植物大得多的盆栽。在不知从何处照射进来的阳光下,这盆植物的叶子闪闪发光。继续环顾四周,在与盆栽相对的墙壁旁边,有一个巨大水族箱,里面装满了难以估量的水。水族箱内,微弱的马达声响起,空气通过管道被注入水中,形成无数小泡泡,缓缓上升,最终在照明下的水面上消失。水族箱内游着一条鱼,是淡水鱼还是海水鱼,未由分辨不出来,只知道它很大。水族箱和盆栽之间的沙发上,躺着一只大眼睛的猫,似乎刚刚吃饱,满足地卧在那里。猫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抱着婴儿的母亲。这位年轻母亲眼中充满慈爱,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婴儿。被母亲怀抱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安详地睡着,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未由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站在那个地方,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这就是她做的那个梦。

每当未由从这个梦中醒来时,总会感到一阵倦怠和无精打采。不仅是精神上感到无聊,身体也感到极度疲惫,仿佛彻夜未眠一般。虽然她确实在床上睡觉,但醒来时总觉得自己仿佛在某个地方游荡了一夜,感到十分疲倦。

季节已经从春末过渡到夏初。虽然离烦人的梅雨季节还有一段时间,但未由的心中却一直下着绵绵细雨。那不是南方豪爽的骤雨,而是真正令人烦躁的细雨,连续不断地降着。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梦境。早在这一个月来频繁出现的梦开始之前,四月中旬未由的心中就已经被厚重的乌云笼罩了。

四月,本应是一年中最耀眼的季节。生命们开始脱去冬天的衣装,准备迎接春天,所有生物都焕发出光彩。花儿盛开,树木发芽,昆虫飞舞,这是生命的季节。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如此。幼儿园和小学的新生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初入职场的年轻人满怀期待,即使是即将步入老年的长者,也因能再次看到樱花而心潮澎湃。

未由也不例外。她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一所著名的私立女子学校就读,今年四月终于进入了大学的文学部。虽然是直升式入学,但如果成绩太差也无法进入大学。即使能入学,要进入自己希望的学部,高中期间的成绩也必须保持得不错,入学考试的分数也很重要。因此,她的高中生活并非外界想象的那样轻松。经过努力,未由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文学部法文系,自然感到异常兴奋。

然而,在完成了入学典礼和导师面谈,准备正式开始课程的四月中旬,另一位从不同高中考入同一学科的新生随口说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未由的心。

“你们真好啊,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这么一所贵族学校度过,没怎么费力就能进大学。对我这样从外面考进来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不过,也不过是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狭小的天堂罢了。”

当时是在新生欢迎会的席上,可能是那位学生喝了酒,再加上她似乎因为未能考上第一志愿的国立大学,不得已报考了这所私立大学,心里有些不满,所以发了点牢骚。因此,未由的朋友们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话,旁边的学长们也只是稍微对视了一下,表示无奈,并没有更多反应。

然而,这些话却像锋利的箭一样深深刺入了未由的心。并不是因为这些话出乎她的意料,而是这些话恰好是未由一直在心中默念的话。无需那位学生指出,未由自己早已感觉到,她所处的世界是多么狭小,与外界相距多么遥远。

其实,并不仅仅是未由感受到了这种隔绝,她的朋友们也有类似的感觉。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但觉得现在再提起也无济于事,所以谁也不愿意主动谈论这个问题。这所女子学校确实是与世隔绝的,集中了许多有力企业高管和知名文化人士的子女。然而,对于未由的大部分朋友来说,这样的生活并不是痛苦的。如果将父母的财富尽情享用作为一种小小的代价,从小被迫在这样的女子学校生活,倒也觉得挺舒适的。事实上,对于那些出生在富裕家庭,从小就被娇惯的孩子们来说,想象在外面的世界中,与不知什么来历的同学坐在一起、在粗鄙的公立小学或中学中生活,简直是令人作呕的事情。

然而,与这些朋友们不同,未由对女子学校的生活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准确地说,不只是对女子学校的生活,而是对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都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违和感。未由自己也会感到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感觉。从小到大,未由一直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从未对父母表现出一丝反抗。也许是因为年幼不懂事,当父母决定让她入读这所女子学校的附属幼儿园时,她也顺从地接受了;后来进入小学、中学时,也从未觉得是被强迫入学的。即使进入高中之际,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然而,就在高二暑假开始前,一个同学因为“品行不端”而被退学的事件,深深地震撼了她。

那个同学并非与未由关系特别亲密,但亲眼见到身边的人被学校开除,确实让她感到巨大的冲击。退学的理由竟然是“品行不端”——一个在现时代几乎让人瞠目结舌的说法。她既没有因卖淫而收取金钱,也没有与已婚男子发生关系引发轩然大波,只是与父母吵架后,因一时冲动搬到了刚开始交往的单身上班族的公寓,并从那里上学。仅此而已。当然,“仅此而已”在这所学校是不被允许的,不仅退学的同学明白,未由也明白。作为一个集中了所谓的“良家子女”的私立女子学校,若继续容留这样的学生,不知那些社会地位高的家长们会说什么。她作为“腐烂的苹果”被从女子学校这一箱子中扔了出去,仅此而已。这仅此而已——未由从理智上或许能理解。为了维护自己迄今为止的平静生活,为了避免自己被腐蚀,扔掉“腐烂的苹果”是无奈之举。她听过朋友们直言不讳地说过这些话。然而,然而。

自那时起,未由对自己所处的女子学校生活产生了违和感。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恋爱自由或人权之类的概念,而是更为简单的感受。这样做,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大家都太不公平了,老师、父母,你们都太不公平了。那个孩子一直都听父母的话、听老师的话,做个好孩子。可是,仅仅因为一次失误就被退学?好孩子,难道就是这么轻易被抛弃的吗?)未由觉得,做个好孩子真是太傻了。她不禁想起,(那么一开始做个坏孩子岂不是更好?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妥,但有些学校的孩子做了这些事情也不会被退学或停学。而且,那些坏孩子偶尔做了点好事却被赞扬,说他们其实不是坏孩子。可好孩子做了好事是理所当然的,一旦做错一点事就会被质疑人品。真不公平。)

这不仅是对学校生活的质疑,也是对自己顺从父母过了十七年生活的质疑。对父母的质疑,对自己本身的质疑。未由第一次对周围的一切产生了违和感。然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违和感和疑问。未由是父母晚年得来的孩子,母亲在怀孕和生育时年龄已不小,曾听说她在怀孕初期就住院保胎。因此,父母对她非常宠爱,导致她几乎没有经历过像样的叛逆期。父母对她极尽宠爱,她甚至找不到反抗的借口。因此,当她真的感到违和和疑问时,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未由为此感到愤愤不平。(这样下去,不就和那些狡猾的大人一样了吗?)她总是这样想着,但最终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只是怀着心中的郁闷,继续着那种惰性的生活。

在那段时间里,大学升学的话题逐渐成为未由和朋友们讨论的中心。暑假结束后,各种正式的能力测试接踵而至,实际进入高三后,更是没有余暇去考虑其它事情。对于未由来说,这或许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大学入学考试的目标可以让她暂时逃避内心的迷茫。未由虽然听话,但有点软弱,稍显优柔寡断。长时间直视内心的迷茫,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负担。如果她能将这种迷茫向外爆发出来,或许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但未由连这一步都迈不出去。她只能无意识地对自己的迷茫装作不知。

终于,她考上了大学。

在新生欢迎会上,她听到了从其他高中考来的学生说出的那番话。

瞬间,那些她以为已经忘记的迷茫,像厚重的黑云一样笼罩了她的心。她再也无法找到逃避这种感觉的虚假目标。未由不得不正面直视自己内心的迷茫,同时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狡猾”。

未由从宴会中途离场,回到家后无言地钻进了被窝。

从那天开始,她一直没有去上学。即便如此,“通情达理”的父母除了吃饭和洗澡时间外,见她整天呆在房间里也没有说什么,任由她随心所欲。

在这种生活持续的过程中,不知为何,从一个月前开始,未由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梦。

听到敲门声。

未由还没来得及回应,母亲就已经推门进来了。这一幕总是如此。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在未由看来,他们似乎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完全无视她的意志。这让未由感到无奈,因为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感觉怎么样?”母亲站在床边问道,她今年应该五十七岁了,但看起来却像四十多岁。

未由默默地摇了摇头。

“是吗?那今天也请假不上学了吧?”母亲随口说道,仿佛这件事无关紧要。

未由感到一阵烦躁。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去上学了,可父母并没有责备她,也没有追问原因,只要未由说请假,他们就什么也不说,任由她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未由对此感到莫名的烦躁。她自己都无法处理自己的情绪,但父母似乎对一切了然于心,这种感觉或许让未由更加恼火。

“好吧,如果不上学的话,我有个地方想让你陪我去。吃完早饭后我们就出发。”母亲依旧用那种平静而毫不在意未由意愿的语气说道。

“什么?爸爸去上班了吗?”未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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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由看到餐厅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拿着咖啡杯坐在椅子上的,是她的父亲。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早出晚归的父亲,会在工作日的这个时间待在家里。

“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出去。”回答的是正在给未由的杯子倒咖啡的母亲。

“……去哪儿?”未由隐隐感到不安,父亲竟然为了这次出行特意请假。

“啊,去医院。”父亲故意用生硬的语气说道。今年五十九岁的父亲,比母亲大两岁,看起来相当正直。

“医院?”未由反问道。

“是的。最近未由你一直没有精神,总是闷闷不乐。所以你父亲查了很多资料,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医院。只是那个地方有点远,所以你父亲请了假,开车带我们去。”母亲边把未由的吐司和沙拉摆上桌,边解释道。

未由其实预料到父母总有一天会提出带她去医院看看。没有哪个父母会对一个半月都宅在房间里的孩子坐视不管。她也曾想过他们会提议去医院。但实在来得太突然了。既没有旁敲侧击试探未由的意愿,也没有提前预告,来的措手不及。

“……是什么样的医院?”她竭力问道。

“问我是什么样的医院,我也不好回答。是一家很好的医院,位于郊区环境优美的地方,是个大医院。医生们也都是非常出色的专业人士。”父亲看着未由的脸正面说道。

未由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是她多心了,但父亲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对那家医院很熟悉。尽管可能是为了不让未由担心,但那种口气不像是仅仅听说过医院的名声,倒像是确切知道些什么。

父亲驾驶的汽车在高速公路上下道后,又行驶了近两个小时。

坐落在幽静高原上的建筑,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更像一个被高墙围绕的某种收容所,这给未由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唯一有缺口的围墙处,父亲在门卫室出示了一张类似身份证明的卡片,然后将车驶入了建筑的地下停车场,而不是正门。这一系列动作足以让人觉得父亲对这里很熟悉,仿佛他曾多次来过这里。(难道是事先来这里咨询过?)未由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在地下停车场的一角,父亲走进电梯间,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最高层——五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地启动,没有在中途停下,直接到达了目的楼层。静静的门打开后,三人无言地走出了电梯。父母径直朝走廊深处走去,未由只能跟随他们。

走廊尽头几乎是个死角处,有一扇门,上面嵌着一块金属牌子,写着“应用综合科·部长室”。

父亲敲了敲门,但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母亲推着犹豫不决的未由的背,跟在父亲后面走进了房间。

刚进门处,有一个大文件柜,绕过它往前走几步,一个整洁的会客区映入眼帘。会客区对面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然而,这个人完全不同于未由想象中的“部长”:她不是白发苍苍、体态丰腴的中年男性,而是个身材高挑、体型紧致、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

那位女性迅速地通过眼镜片观察了一下三人的面孔,然后干脆利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一直在等你们。请坐。”白衣女性一边移向会客区,一边露出亲切的微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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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性的示意下,父亲和母亲坐在了沙发上。稍微犹豫了一下,未由也在父母中间坐下。

看着三人坐定后,穿白大褂的女性按下了桌上的对讲机按钮,吩咐送来三杯咖啡和一杯橙汁,同时瞥了一眼未由。

“我想在饮品送来之前确认一些事情。根据我们的初步检查,我们认为可以将您的女儿交给应用综合科进行护理。请问您二位是否同意?”

女性看了看放在会客桌上的文件,然后正视父母的脸问道。父母一致点头。

“那么,请在这里签字。这将完成所有的手续。”女性说道,并将文件递给父母。接着,她转向未由,继续说道:“斋木未由,从现在起你将住进我们应用综合科。我是应用综合科的负责人笹野深雪,请多关照。”

“等、等一下。那、那个……突然说要住院,我……这样太为难了。”

未由完全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由得慌了神。她本以为初次来医院只是做一些基本的问诊,没想到竟然要住院。

“你听说过‘医疗保护入院’这个词吗?”自称笹野深雪的女性突然问道。

“没、没有……”未由僵硬地回答。

“这是一种精神科的住院形式。与患者本人同意为前提的自愿住院不同,即使患者不同意,只要精神卫生专业医生认为有必要,并得到家属同意,就可以强制入院。”深雪在父母签完字的文件上展开给未由看。文件上有父母的签名和深雪的签名与印章。深雪的签名旁边写着“厚生劳动大臣任命·精神卫生指定医生”。

“精神科……这里是精神科医院吗?可是,应用综合科……”

未由的话语已不成句。

“严格来说,这里不是单纯的精神科医院。但请不要误会,并不是没有精神科的诊疗。我们涵盖了外科、内科、整形外科、妇科、泌尿科等各科,精神科的诊疗也包括在内,所以称为综合科。”深雪以与她年轻外貌不符的沉稳声音说道。

“啊,但是……”未由拼命地露出想要回忆起什么的表情,接着带着恳求的语气继续说道:“但是,医生,您刚才说‘我们的事前检查’,可是我没有印象接受过任何检查啊,这样是不是太强行了?”

“没有印象接受过检查吗?是的,确实你没有那个记忆。但实际上,检查确实已经进行了,而且不止一次或两次,而是许多次。”深雪冷静地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未由失语了。

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深雪说。

门被大大地推开了,一名手持银色托盘的年轻女性走了进来。托盘上摆放着几杯饮品,正是刚才深雪通过对讲机吩咐的那几杯。年轻女性快手快脚地将饮品放在会客桌上,轻轻鞠了一躬后离开了。

“请用。”深雪微微眯起眼睛,将橙汁递到了未由手边,当然也没忘了把咖啡递给未由的父母。

冰凉的玻璃杯触碰到手背的感觉让人心情舒畅。在不知所措的未由略微安心了一点后,她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杯子。酸爽的橙汁在舌头上扩散开来,使未由稍稍平静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接受了多次检查,却完全不记得?”未由一口气喝干橙汁后将杯子放回桌上,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深雪的眼睛问道。她的目光比平时都要严肃,这对平时胆小的未由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强烈反应。当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强制送入精神科医院,也难怪她会如此。

“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做相同的梦?”深雪瞥了一眼未由空掉的杯子问道。

“……有。但是,为什么您会知道?”未由的脸上露出超越惊讶的呆滞表情,反问道。

“因为未由小姐认为是梦的那些事情,实际上全都是真实发生的。你以为是梦的事,其实都是真实的。”深雪解释道,表情依旧平和。

“不是梦?”未由重复了一句,面露困惑。

“最初来这家医院的是你的父母。他们担心你精神上严重的低落,前来咨询。我们了解情况后,发现有许多问题必须与本人当面交流才能搞清楚,于是决定让你也来医院。”深雪看着未由和她的父母,继续说道。

“但突然说带你去精神科医院,你可能不会听从。因此,我们给你父母一种药物,让他们在晚餐的汤或茶中混入,让你喝下去。”深雪正对着未由的眼睛接着说。

“那是一种慎重配制的催眠药。借助这种药物,从家里到医院的路上,你应该一直在熟睡。等你醒来后,我们对你进行了各种询问,试图了解你的精神状态,哪怕是最微小的线索。”深雪的目光变得锐利。

“问诊结束后,我们使用催眠术和精神药物的结合,让你认为那段经历只是梦。因此,你不记得那些检查——确切地说,是你只把它们当做梦。”深雪说道。

“怎么会……”一直以为是梦的事情竟然是现实,未由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么,那条昏暗走廊旁边的那个候诊室,就是真实存在于这家医院的某个地方的候诊室吗?那些盆栽、那个水族箱也是?但、但总觉得有些奇怪。)是的,如果梦中的那个场景真的存在于这家医院的候诊室,那似乎有一些非常奇怪的地方。可是,尽管确信有些地方很奇怪,但想要回忆到底哪里奇怪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你明白了吗?现在该送你父母回去了。他们昨晚为了送你来做最后的预备检查,肯定很疲惫了。”深雪话音刚落,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丢下未动过的咖啡杯,未由的父母也站了起来。

“不,等一下,等一下!”未由急忙站起来,然而,不知为何,意识突然变得模糊,随即瘫倒在沙发上。

“我在橙汁里混入了和给你父母同样的药。在准备好住院手续之前,先好好睡一觉吧。”深雪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

听着三人离开房间的脚步声,未由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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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是这个月来早已熟悉的场景。巨大水族箱、硕大的盆栽、怀抱婴儿的年轻母亲、躺在沙发上的猫。

未由确信自己身处梦境,那是每周会做两到三次的同一个梦。然而,这一确信被深雪的声音彻底打破。

“你醒了,未由。”深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未由猛地睁大了眼睛。她感到自己被从一个熟悉、舒适的世界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尽管如此,眼前的景象并没有改变。绿叶在阳光下闪烁的盆栽,慢悠悠游动的大鱼,懒洋洋舔舐自己身体的猫,把醒来的婴儿放在地上玩耍的母亲,一切都和先前一样。

“我就在这里对你进行问诊,许多次,反复地。为了探究你内心深处的想法。”深雪的声音从未由的肩后传来。

这时,未由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站着,而是坐在轮椅上。深雪正从后面推着轮椅,对她说话。

“这里是?”未由轻声问道。

“这里是离我办公室不远的一个房间。虽然说是房间,但并没有门与走廊隔开,更像是一个小广场。这是我在应用综合科对住院患者进行问诊的地方。”深雪平淡地回答。

(住院患者……那对母子也是住院患者吗?不过,说‘围绕着’也很奇怪啊,并没有那么多人围着我们。)未由看着那个坐在地上,向沙发上的猫挥手的小婴儿,心想。

“明明有一双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吗?再仔细看看,这里有很多患者聚集。”深雪似乎读懂了未由的心思,用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说道。

“比如,那边的盆栽。在你眼里,它只是普通的盆栽吗?”

尽管是在室内,那个大盆栽却沐浴在几乎是从正上方洒下的阳光中,未由再次仔细端详。她发现深褐色的树干上部有些地方微微隆起,那些隆起部分与周围颜色略有不同。

未由猛然意识到,那些颜色不同的地方竟然形成人类的嘴唇和眼皮的形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终于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盆栽。它实际上是一个人,一个患者。”深雪的声音中已没有笑意。

未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

“那个患者叫铃本真澄,17岁的女性。她半年前住进我们医院,从那时起一直以那种形态生活。”深雪以平淡的语气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二章 蓟花姑娘的摇篮曲

铃本真澄是一个就读于普通公立高中的普通高中生。由于父亲从事房地产生意,家庭经济状况相当优越。然而,她的父亲并没有像那些靠自己一代发家的人那样拥有暴发户的令人讨厌的特质,而是一个非常亲切的人,在邻里之间口碑极好。因为没有经济上的担忧,母亲是全职主妇,但她也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性格和蔼的中年女性,即使被推举为社区活动的负责人,也不会露出一丝不悦。总之,这是一个富裕但平凡的家庭。

在这样一个家庭长大的孩子有时会变得非常好奇,真澄正是这样一个女孩。她的生活没有困扰,得到了父母满满的爱,并且性格直率。真澄不会在小事上纠结,对周围的各种事物充满了兴趣。只要有能够满足她好奇心的东西,她都会高兴地去尝试。她是一个受到周围所有人喜爱的、非常活泼且带有一些男孩子气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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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本真澄在刚进入高中时,对摩托车产生了兴趣。虽然大多数同龄女孩对汽车或摩托车不太感兴趣,但由于她男孩子气的性格,她在班上更容易与男生合得来。因此,她经常听到关于摩托车的话题,并且她的好奇心驱使她不仅仅满足于翻阅摩托车杂志,不知不觉间,她开始时常光顾上学路上的摩托车店。

当然,她还不能考取驾驶执照。虽然最近有些学校允许学生考取小型摩托车的驾照,但真澄的学校完全不允许。即便如此,真澄对着大摩托车一看就是半天也感到满足。尽管她是个活泼的女孩,但她并不是真的想骑着摩托车去挑战山路。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观察那些看起来非常精密的引擎、粗壮的轮胎和闪闪发光的银色车架,思考它们的结构,或者想象会是什么样的人驾驶这些摩托车。

几乎每天放学后,她都会去摩托车店,因此与店主熟络起来。店主还很年轻,可能刚过三十岁。他独自经营着这家小店,当看到一个对摩托车感兴趣的年轻女孩频繁光顾时,店主主动与真澄搭话,这成为了他们交流的开始。

尽管店主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摩托车上,三十多岁还未婚,但他和活泼的真澄意外地合得来。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对任何引起兴趣的事物投入极大热情的性格,使他们彼此契合。然而,他们之间绝不是男女关系。店主对真澄的感情更多像是对一个弟弟,而真澄对总是满身油污、调试引擎的店主也更多是尊敬。

所以,当店主邀请真澄一起去摩托车旅行时,真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如果不是这种关系,店主可能会犹豫是否提出邀请,而真澄也可能会有所顾虑。

这次旅行并不是几辆摩托车结伴远行的那种,而是单车在离镇子不远的山路上慢慢骑行,更像是测试摩托车的状态。店主驾驶得很稳健,真澄坐在后座上也不感到不安。尽管是山路,但道路宽阔且铺设良好。树叶开始转红,秋天凉爽的风吹在脸上十分舒适。

然而,在这宁静的秋日山路上,意外突然发生了。

在一个大弯道处,店主猛踩刹车,停下了摩托车。真澄紧紧抓住店主,免得被甩出去。

“你没事吧,铃本?”

店主回头用担忧的声音问道。

“啊,是的。发生了什么事?”

真澄试图平息心跳,深呼吸了几次后回答。

“看那边。”

确认真澄无事后,店主松了一口气,指向前方。

真澄看过去,看到两辆汽车纠缠在一起停着。看来是对面驶来的车越过了中心线,与迎面来的车相撞。事故似乎刚刚发生,现场还没有救护车或警车。

“这条路的这个弯道经常发生这种事故。那些平时只在假日驾驶的人,被好天气吸引来这里,但因为疏忽大意,常常越过对向车道导致事故。真是的,明明没有驾车技术,还总是做危险的事。”

店主一边用脚支撑着摩托车,一边耸了耸肩。

“两辆车都想打方向盘躲避,结果就把整条路都堵住了。真是给后面的车添麻烦。”

正如店主所说,事故车辆斜斜地挡住了两条车道。

“要回去吗?”

真澄问道。

“不,那种情况下,应该已经有人联系了。稍微等一会儿拖车就会到。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继续往前骑一段,这里前面有个高地,视野特别好。”

说完,店主依旧跨坐在摩托车上,支起了侧边支架。

“那我就下车了。在等待的时候,我去找找橡子。”

真澄说着轻巧地从摩托车座位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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