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犧牲的演算法

前線崩潰了。

「寂靜鋼鐵」的機械軍團啟動了「戴森光束」，直接燒穿了薩爾瓦多艦隊的左翼防線。數以億計的生物兵器在真空中汽化，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中央孵化廠內，紅色的警報燈變成了死寂的黑色——那是「種族存亡危機」的信號。

慈悲主母的數據投影降臨在孵化王座前。她那巨大的複眼沒有焦距，只有無數流動的計算公式。

「推演結果：常規生物兵器勝率 0.004%。」 「結論：必須投放『利維坦（Leviathan）』級行星吞噬者。」

督軍的臉色變了。那是恐懼。 「主母，利維坦的核心胚胎具有『絕對掠奪性』。沒有任何素體能承受它的孵化。就算是 S-001，也會在植入的瞬間被吸成乾屍。」

「修正方案。」主母的聲音冰冷得像絕對零度，「啟動『格式塔（Gestalt）獻祭』。將 B 區、C 區所有剩餘素體的生命力，通過管網強行灌注給 S-001。讓她燃燒，直到利維坦成型。」

蘇渺聽不懂那些複雜的名詞。 她只看見周圍那些原本忙碌的機械臂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整個工廠的底部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數千根原本連接在其他低級素體身上的輸血管道，被切換了路徑，全部匯聚到了蘇渺的王座下。

「不要……」 蘇渺感覺到了什麼。那是一種來自同類的、成千上萬人的恐懼尖叫。

下一秒，黑色的管道亮起了刺眼的紅光。 那是幾十萬名低級素體的生命精華——她們的血液、骨髓、靈魂，被機器強行榨取，壓縮成高濃度的「生體燃料」，瘋狂地泵向蘇渺。

「啊啊啊啊啊！！！」 蘇渺仰天長嘯。 這不是痛，這是撐爆。幾十萬人的生命能量衝進她的身體，她的血管在一瞬間全部爆裂，又在下一瞬間被這股龐大的能量修復。她像是一個被吹到了極限的氣球，全身皮膚都在發光，每一個毛孔都在噴射著血霧。

她是祭壇。數十萬同胞是祭品。 而那個即將降臨的神，是毀滅。

第二十六章：星辰吞噬者的種子

趁著蘇渺體內的能量達到臨界點的瞬間，技師們動手了。

一個被三重力場封鎖的容器被推了上來。 裡面懸浮著一顆漆黑的、表面流動著岩漿紋路的「卵」。它只有拳頭大小，但周圍的光線都被它扭曲了。

「代號：終焉之顎（Jaws of End）。」 「特性：反物質泯滅，恆星級能量吸收。」

這不是生物。這是一個活著的黑洞。

「打開腹腔。最大口徑。」

這一次，不需要手術刀。蘇渺的肚子因為充能而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金色，腹部的拉鍊自動崩開。 那顆黑色的卵被放入了她那充滿了狂暴能量的子宮。

靜止。 世界彷彿停滯了一秒。

緊接著，那顆卵甦醒了。 它沒有生長出手腳，而是直接在蘇渺的體內展開了一個「奇點」。

蘇渺感覺自己的內臟消失了。 不是被吃掉，而是被吸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胃、腸道、肝臟……所有的器官都被那個黑點捲了進去，轉化為純粹的質量。

「警告！素體實體密度正在下降！」 「她在坍塌！利維坦正在從內部吞噬她的存在！」

如果是普通人，此刻早就變成了一個肉球，然後消失在黑洞裡。 但蘇渺是 S 級。 她那種「無限適應」的細胞，在面臨被物理法則抹除的絕境時，爆發出了最後的瘋狂。

既然內臟被吃掉了，那就長出新的。 既然血肉被吞噬了，那就變成能量態。

蘇渺的身體開始發生恐怖的形變。 她的腹部不再隆起，而是變成了一個漩渦狀的空洞，裡面閃爍著星雲般的光芒。她的四肢開始拉長、晶體化，皮膚脫落，露出了下面流動著金色光輝的肌肉纖維。

她正在為了適應這個「星辰吞噬者」，而強迫自己進化成一個微型宇宙。

第二十七章：金色的蛻變（Chrysalis）

這場拉鋸戰持續了整整七天。

中央孵化廠已經變成了一個禁區。高輻射、空間扭曲、還有那種令人發瘋的精神壓迫感，讓普通的薩爾瓦多人都無法靠近。

只有機械還在運轉。 那幾十萬名作為「燃料」的低級素體已經全部死亡，變成了乾癟的空殼。 而蘇渺，還活著。

或者說，王座上的那個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蘇渺」了。

她變成了一個繭（Chrysalis）。

原本的人類形態已經模糊。她被包裹在一層厚厚的、半透明的金琥珀色外殼中。這層外殼是由她自己的骨骼和分泌物硬化而成的。 透過外殼，可以隱約看見裡面蜷縮著一個發光的女性輪廓。

而在這個輪廓的腹部位置，那顆「終焉之顎」已經停止了狂暴的吞噬。 它安靜了下來。 因為蘇渺用自己的血肉，為它構築了一個完美的搖籃。她的金色血管直接插入了黑洞的核心，與這個滅世兵器達成了共生。

「生命體徵……無法讀取。」 新上任的首席技師顫抖著看著讀數，「但能級反應……相當於一顆小型恆星。」

就在這時，那層金色的繭殼上，出現了一道裂紋。 咔嚓。

一隻手伸了出來。 那不再是蒼白的人類手臂。 那是一隻修長的、覆蓋著精美金色鱗片的手臂。指尖是半透明的晶體，流動著恆星的光輝。

蘇渺——或者說新生的蜂巢女王，撕開了繭。

她赤裸地站了起來，身後的管線全部自動脫落。 她變高了，接近三米。原本的黑髮變成了漂浮在空中的光纖狀觸鬚。她的雙腳懸浮在地面之上，因為重力已經無法束縛她。

最驚人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十字瞳孔。

她低下頭，看著圍在王座下的那些薩爾瓦多士兵和技師。 那眼神裡沒有仇恨，也沒有恐懼。 只有一種看著塵埃的、絕對的神性漠然。

「餓了。」 她輕輕開口。

聲音不大，卻引發了空間震盪。 隨著她的聲音，王座周圍那數千個還未孵化的生物兵器卵，同時破殼而出。 成千上萬隻怪物爬了出來，它們沒有攻擊人，而是像朝聖一樣，齊刷刷地跪伏在蘇渺腳下，發出震天的歡呼。

它們的母親，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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