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慈悲的注視

那三隻被蘇渺體內環境「馴化」的怪物（炎魔、深潛者、虛空行者）最終被取出。它們出生時異常強壯，且對薩爾瓦多文明表現出絕對的順從，這在該文明的生物培育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這件事驚動了「她」。

實驗室的穹頂突然變得透明，露出了外太空那隻巨大的、由無數光纖與生體組織構成的眼睛——薩爾瓦多的中樞智腦，「慈悲主母（Merciful Matriarch）」。

沒有聲音，只有一道龐大的數據流直接轟入所有在場人員的腦海。

「評價：神聖。」 「S-001 權限提升。定義變更：由『實驗耗材』變更為『帝國資產』。」 「指令：全力維持其生命體徵。任何導致其永久性死亡的行為，將被視為叛國。」

這道指令像是一道護身符，也像是一道更沉重的鎖鏈。

技師 09 恭敬地跪伏在地，數據流在他的義眼中瘋狂跳動。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蘇渺不能死。無論遭受多麼恐怖的折磨，無論被塞進去什麼東西，醫療團隊都必須用盡一切資源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蘇渺躺在重新注滿特製修復液（這次是金色的，更加昂貴）的維生槽中。她並沒有因為地位提升而感到高興，相反，一種更深的寒意籠罩了她。

她看見了玻璃牆外，那群 A 級皇妃們的眼神變了。 原本只是看猴子的戲謔，現在變成了恐懼與嫉妒。

如果蘇渺是「神聖」的，那她們算什麼？如果蘇渺能完美孵化那些連她們都會炸體而亡的怪物，那她們這些「嬌貴」的 A 級素體，是否就成了可被替代的次級品？

在這個崇尚「優生」與「效能」的文明裡，被替代就意味著被回收。

「她必須變得骯髒……」 蘇渺讀不懂唇語，但她看見伊瑟拉皇妃那張絕美的臉扭曲著，對身邊的侍從低語。那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塊潔白的絲綢，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上面潑灑污泥。

第十一章：雲端宮殿的腐爛秘密

鏡頭切換至薩爾瓦多母艦頂層——「雲端花園」。

這裡與蘇渺所在的底層地獄截然不同。這裡流淌著蜜糖般的空氣，地面鋪滿了會唱歌的柔軟苔蘚。數十名 A 級皇妃在這裡享受著帝國最頂級的供養。

但在這奢華之下，瀰漫著焦慮。

伊瑟拉皇妃正對著鏡子，神情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腹部。那裡原本應該是完美無瑕的珍珠色皮膚，此刻卻出現了一塊硬幣大小的灰斑。

「該死……該死！」她神經質地用指甲去摳那塊斑點，直到摳出血痕，「這是『基因壞死』的前兆！這個胎兒是瑕疵品！」

她肚子裡懷著的，是一隻高階雷獸（Thunder Beast）的幼體。但在發育過程中，這隻幼體的基因發生了突變，開始釋放屍毒。

如果被慈悲主母發現她懷了一個死胎或者瑕疵品，她會立刻被剝奪皇妃身份，降級為 C 級耗材，扔進攪碎機。

「我不能生下它……但我若是流產，也會被記錄在案。」伊瑟拉在奢華的房間裡來回踱步，長裙拖曳在地上發出沙沙聲，「我需要把這個『錯誤』處理掉。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

她的目光投向了地板，彷彿能穿透層層甲板，看到那個被浸泡在金色液體中的 S 級素體。

那個「垃圾桶」。那個什麼都能吃得下、什麼都能消化的怪物。

「只要把這個壞死的胎兒轉移到她肚子裡……」伊瑟拉的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等生出來的時候，就是畸形兒。那時候，就是 S-001 的基因問題，是那個卑賤的地球女人污染了高貴的血統。而我，依然是完美的。」

這是一個完美的計畫。既能處理掉自己的致命隱患，又能狠狠羞辱那個被主母稱讚的「聖杯」。

她按下了通訊器，接通了負責蘇渺維護工作的技師 09。

「09，如果你不想讓你私自收藏地球藝術品的事情被主母知道……今晚就幫我做一個小手術。」

第十二章：吞嚥死亡

凌晨三點。實驗室的監控系統被「人為故障」暫停了十分鐘。

蘇渺再次被從維生槽中拖了出來。但這一次，氣氛不對。 沒有常規的消毒程序，技師 09 的動作顯得慌亂且粗暴。

「對不起，S-001。這是上面的命令。」09 的聲音壓得很低，甚至不敢看蘇渺的眼睛。

伊瑟拉皇妃躺在旁邊的一張手術台上，她的腹部已經被切開。一團散發著惡臭的、灰黑色的肉塊被取了出來。

那是一團已經半腐爛的組織。它還活著，或者說，處於一種「不死不活」的殭屍狀態。它沒有心跳，卻在不斷分泌著灰色的黏液，所觸碰到的金屬盤都在滋滋作響。

蘇渺聞到了那股味道——那是屍體在悶熱的環境中發酵了幾天的甜腥臭味。

「不……」蘇渺本能地掙扎，鎖鏈嘩嘩作響。她能接受強壯的怪物，能接受撕裂子宮的異形，因為那是生命。 但眼前這個，是死亡本身。

「閉嘴，賤民。」伊瑟拉臉色蒼白，但眼神狠毒，「這是你存在的榮耀。替我把這團爛肉『消化』掉。」

沒有擴張器，因為這次不需要經過食道。 技師 09 直接切開了蘇渺那剛剛癒合不久的腹部。

那團腐爛的、流著屍水的肉塊，被硬生生地塞進了蘇渺溫暖、乾淨的子宮裡。

噁心。 這是比疼痛更高級別的折磨。

當傷口縫合後，蘇渺感覺自己的肚子裡裝了一塊正在融化的腐肉。那團東西沒有胎動，只有不斷滲出的毒素。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屍毒。子宮內環境正在急速酸化。」監測儀發出低沈的警報。

蘇渺的身體開始劇烈排斥。高燒瞬間席捲全身，她的皮膚變成了灰敗的顏色，嘴唇發紫。那團死肉正在污染她的血液，試圖把她也變成一具屍體。

「抑制她的免疫系統！」伊瑟拉尖叫道，「別讓她把那東西排出來！她必須懷著它，直到足月！」

技師 09 咬著牙，給蘇渺注射了一劑強力免疫抑制劑。

這是謀殺。不，這是比謀殺更惡毒的污染。

蘇渺躺在手術台上，感覺那團冰冷黏膩的死物緊緊貼著她的內臟。它不再吸取營養，而是在釋放腐敗。它像一塊霉斑，試圖將蘇渺這個「聖杯」由內而外地腐蝕乾淨。

伊瑟拉優雅地整理好衣服，看著正在發高燒、渾身散發著腐臭味的蘇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看啊，什麼活體聖杯。」她掩住鼻子，像是聞到了不可回收的垃圾，「現在你只是個裝滿膿液的屍袋罷了。」

從這一夜開始，蘇渺的噩夢升級了。 她不再只是孵化場，她成了皇妃們心照不宣的秘密下水道。 任何不完美的、畸形的、帶毒的、甚至是被詛咒的胚胎，都會在深夜被悄悄塞進她的身體裡。

她要負責將這些「罪證」，在自己的身體裡淨化、重組，或者——跟著它們一起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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