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诊所那经过隔音处理的、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无影灯投下的光芒纯净而冰冷，将手术台上陈晖洁的身影勾勒得清晰无比，每一寸肌理，每一根发丝，都暴露在这毫无保留的审视之下

凯尔奇并没有立刻开始他的“工作“。对于一件即将诞生的旷世杰作，任何一丝仓促都是不可饶恕的亵渎。他需要进行最详尽、最细致的准备，这既是出于一个“医生”的严谨，也是出于一个“艺术家”对素材的最高敬意

他的第一个动作，是为陈晖洁处理在捕获过程中留下的伤口。他用医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她那身已经沾染上灰尘和些许血迹的便服。随着衣物的剥离，那具在衣物下隐藏的、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女性身躯，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皮肤并非娇嫩的白皙，而是带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却又不像男性那般过分贲张，保留着女性独有的柔韧曲线。凯尔奇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她修长的脖颈，滑过平坦结实的小腹，再到因被束缚而绷紧的大腿

“真是美丽…”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赞叹。

他在她右肩那处被注射器刺入的伤口停了下来。伤口不大，但周围的肌肉因为药物的刺激而有些微红肿。他取来生理盐水和消毒棉签，以一种温柔的动作，仔细地清洗着伤口，然后涂上了一层特制的、能加速愈合的药膏。接着，他又检查了她颈侧被自己手刀劈砍过的地方，那里的皮肤下有轻微的淤血。他用指腹轻轻按压，感受着皮下组织的状况，确认没有伤及重要的神经和血管

他做这一切并非出于怜悯，而是为了保证他的“素材“在接下来的“雕琢“过程中，能以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出最鲜活的生命反应。任何多余的、不在他计划内的痛苦，都会污染最终的“作品”

检查完伤势，他的目光最终、也最核心地，停留在了她的头部——那对他垂怜已久的龙角上

他搬来一张高脚凳，坐在手术台旁，让自己能以一个最舒适的角度，近距离地欣赏这件天赐的艺术品。他摘下了手套，用自己最真实的触感，去感受它们的存在。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龙角的根部，那里与她的头皮紧密相连，能感受到皮肤下血液的温热搏动。他顺着龙角的弧度缓缓向上，感受着那从温润平滑到布满细密鳞状纹理的奇妙变化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混合了骨质的坚硬、玉石的温润，以及生命体独有的活力。他能想象得到，这对角在愤怒时会如何因为血液的奔涌而变得更加鲜红，在沉思时又会如何映射出冷静的光泽。它们不仅仅是装饰，更是她生命、情感与力量的最直观的外化

“很快…你们就会以一种更永恒的方式，展现你们的美了…很快”他对着那对龙角，如同在对着情人低语。

他甚至取出了一个小型的分析仪，对着龙角进行了详细的数据采集。他要记录下它们在当前生命状态下的所有物理参数——硬度、韧性、透光率、以及内部的微血管分布。这些数据，将为他后续的“加工“与“保存“，提供最科学的依据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一种近乎于宗教仪式的、庄严而寂静的氛围中完成了。凯尔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闭上了眼睛，开始静静地等待

等待麻醉药效的过去

等待他的“睡美人”，从无意识的沉眠中苏醒，为他献上最激烈、最真实的愤怒与绝望。这才是整场“取材“仪式中，最高潮、也最华美的乐章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更久

陈晖洁的眼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一直处于假寐状态的凯尔奇，瞬间睁开了眼睛。他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看到，她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因为喉咙干涩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呻吟。麻醉的潮水正在退去，意识的孤岛，开始重新浮现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冰冷的金属触感从后背传来，手腕和脚腕处传来坚硬而冰凉的束缚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牢牢地固定着，动弹不得

接着是视觉。起初，眼前只是一片模糊的光晕，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努力地眨了好几次，视网膜才逐渐适应了这片过于明亮的光线。一个纯白色的、陌生的天花板，以及一盏造型奇特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灯，映入了她的眼帘

最后，是嗅觉。一股浓郁的、让她感到极度不适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她汗毛倒竖的血腥味，钻入了她的鼻腔

这里是哪里？

这不是近卫局的医务室，也不是龙门的任何一家医院。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沌的大脑。记忆的碎片开始飞速地拼接——废弃的码头，冰冷的海风，那个和凯尔希医生长得一模一样、眼神却截然不同的男人，以及……右肩传来的那阵剧痛

“醒了？”

那个温和的、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的身侧响起

陈晖洁猛地转过头

那个男人就坐在那里，穿着一身雪白的医师大褂，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让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更增添了几分斯文与儒雅。他正以一种欣赏的、甚至可以说是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你……”陈晖洁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而嘶哑得厉害。她试图坐起来，但手腕和脚腕上传来的金属触感和沉重感，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她被拘束着，像一头待宰的牲畜，被固定在这张冰冷的台上

“别白费力气了，陈警官”凯尔奇的声音依旧平缓，“这些拘束器是为特殊的‘病人’准备的，除非用钥匙，否则至少凭你的力气，是挣脱不开的”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陈晖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带上了一丝颤抖，她深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凯尔奇，那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刃，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我？”凯尔奇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到手术台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就像一个学者在观察自己最珍贵的标本，“我只是一个医生，一个艺术家。至于我想干什么……我想‘取材’”

他伸出手，再次用指尖轻轻地拂过她的龙角

这个动作，让陈晖洁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瞬间明白了对方那句“取材“的真实含义。一种比死亡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极致的屈辱与愤怒，从她的心底轰然爆发

“你敢！”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腕和脚腕被金属拘束器磨出了道道红痕，“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动我的下场吗？魏彦吾不会放过你！整个龙门近卫局都不会放过你！”

“嘘——”凯尔奇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正是因为你是陈晖洁，是大炎的龙，这份‘素材’才显得如此珍贵，不是吗？”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看到了她因为无能为力而逐渐浮现的、一丝丝的绝望。她依旧在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撼动那些坚固的束缚，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诊所里回响，像是她不屈意志的悲鸣

凯尔奇没有阻止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欣赏着

这才是他想要的

不是一个昏迷的、毫无生气的躯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正在为自己的尊严与存在而做着最后抗争的灵魂。她的愤怒，她的绝望，她的不屈，这些激烈的情感，如同最上等的燃料，让她头顶的那对龙角，都仿佛燃烧得更加鲜艳了

“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种眼神……”凯尔奇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愤怒吧，绝望吧，把你的生命力，毫无保留地全部展现出来吧。你越是挣扎，你此刻的美丽，就越是动人心魄。而我，会将这份美丽，以最完美的方式，永远地保存下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陈晖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绑匪，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法用常理来理解的疯子

她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放弃，而是因为她知道，纯粹的体力对抗已经毫无意义。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急促地喘息着，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怒火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憎恨

而这一切，在凯尔奇看来，都是献给他这场盛大仪式的、最完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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