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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龙域(续写「妻子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第二回 满堂花开,第4小节

小说:嘉定龙域(续写「妻子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 2025-12-09 15:13 5hhhhh 8470 ℃

众人的目光,最终皆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位端坐于高台之上、仅次于皇帝的太子马天龙,与他身旁的新晋太子妃——唐心茹身上。

太子马天龙身着玄色蟠龙朝服,虽静坐不言,然眉宇间已具凛然之气,目光扫过全场时,带着监国蕴养出的威仪与审视,令人不敢逼视。

而在他身侧,太子妃唐心茹身着繁复瑰丽的鎏金凤纹礼服,容光慑人,风华绝代。她与这满殿金菊一同,构成了这「满堂花开」最耀眼的核心。

「值此重阳佳节,儿臣谨祝父皇万岁千秋,福寿绵长!」 太子的声音清朗沉稳,回荡于殿中。礼毕,他转向身侧,语气转为一种公开的温和:「如此盛世,不可无舞乐增辉。便有劳爱妃,为父皇与诸卿、诸位使节献舞一曲。」

话音刚落,乐声倏变,从庄重礼乐转为空灵婉转。唐心茹翩然起身,移至殿中,随乐而起。起初舞步舒缓,如凤凰初醒,振翅欲飞。随即,无数彩色丝带自殿宇四周飘然而出,宛若百鸟来朝,环绕于她周身。她每一个回旋,丝带便如流云般追随;每一次腾跃,身姿便如凤翔九天,飘逸而尊贵。

乐声渐急,她的舞姿也愈发激昂,仿佛凤凰于飞,和鸣铿锵。就在舞至最酣畅淋漓之处,殿宇高处竟飘下无数金色的菊瓣,如同一场绚丽的花雨,精准地落在她的发间、肩头、舞动的衣袂之上。

在这一刻,她仿佛就是那浴火重生的凤凰,集万千光华于一身,美得惊心动魄,又缥缈得如同幻梦。那极致的美丽被金色的花雨推向巅峰,旋即,乐声戛然而止,她定于场中,微微喘息,所有光华仿佛在此刻凝聚,而后缓缓内敛。

满殿寂静,百官与使节皆沉醉于这超越凡尘的舞姿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但无人察觉:花开之后,便是凋零;盛极之后,亦有衰败。这些今日被万众瞩目的娇蕊,待新帝正式登基,便会被无情地忘却,无人再记起它们曾装点过一个时代的黄昏。

无数人艳羡的「花开」时刻,于她而言,究竟是误闯官家得以凤冠加身的幸运,还是坠入黄金牢笼的不归之始?眼前这如金菊般绚烂夺目的景象,是否也如这御阶下的繁花,不过是权力催生下,一场身不由己、终将被雨打风吹去的虚妄繁华?

满堂花开,终有一谢。

凤舞九天,其命谁知?

就在太子妃一舞终了,满殿菊瓣纷扬未落之际,御座上的陛下竟抚掌大笑,龙颜大悦,洪亮的声音响彻殿宇:

「好!舞得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他目光炯炯地望向席间的远王,「远王啊远王,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外孙女,为朕生了一个好太子妃啊!此等才貌德行,堪为天下女子典范。他日朕必重重犒赏远州,以谢你养育之功!」

远王闻旨,起身行至御阶之前,深深一揖,难掩激动:「陛下天恩,臣愧不敢当!臣,代远州军民,叩谢陛下隆恩!」

群臣纷纷附和颂扬,而在这一片赞誉声中,太子妃只是微微垂首,唇边带着恰到好处的浅淡笑意,仿佛这满堂的荣耀与她并无干系。

大殿酒宴之中,我正与同僚举杯,目光却不经意间,被不远处那抹华彩摄住。

是公主马天菲,她身着孔雀羽衣,不知由多少能工巧匠将翠羽与金线织就,光华流转间,映得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然而,再璀璨的衣饰,也终究成了她容颜的陪衬。

多一寸则显媚俗,少一寸则失神采。

她的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肌肤如玉,在宫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鼻梁挺拔秀雅,唇瓣不点而朱,天然带着一抹海棠初绽般的娇嫩。而最动人心魄的,是那双眸子——烟波深邃不见底。

眼瞳并非纯黑,而是在灯火映照下透出些许琥珀色的澄澈,眼波流转间,仿佛蕴藏着整片星夜的秘密。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皇家傲气,那傲气并非刻意,而是深植于血脉的从容。

发间一支金镶蓝宝石步摇,随着她轻盈的步履微微晃动,流光溢彩。而她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如凤凰振羽,衣袂飘飘,清贵之气浑然天成,令满殿珠翠都失了颜色。

我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这片刻的失神,并非源于情动,而是一种纯粹对极致之美的欣赏。然而,这熟悉的感觉,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许多年前,也是在一次宫宴上。

那时,小芯还在我身边。当年的马天菲还只是个青涩少女,却已初露风华。我也是这般,不自觉被那份耀眼夺目的美丽吸引,多看了几眼。

一只微凉的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回头,看见小芯迅速低下头去,假装专注于案上的菜肴,可那微微抿起的唇线和轻轻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她心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与不安。

我当即回握她的手,用力紧了紧,对她笑了笑,用眼神告诉她:「在我心里,无人及你。」她这才抬眸横了我一眼,那一眼,嗔中带羞,方才那点小小的醋意便烟消云散了。

那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同样惊艳的场景,身边却已空无一人。那个会为我多看别的女子一眼而悄悄吃醋的人,早已成了高踞御座之旁、雍容华贵的太子妃。

「他日九重宫阙相见,勿再以旧情相唤。」我漠漠暗自神伤,低声唤道。

眼前的公主越是光芒万丈,记忆中的那个瞬间就越是清晰,也越是刺痛。

我缓缓收回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从喉间一直烧到心底。这满殿的喧嚣与繁华,仿佛都与我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美景依旧,人事已非。

之后,众臣和使节开始朝贺。至嘉王马承宏献礼时,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静。但见数十名力士抬着鎏金礼箱鱼贯而入,箱盖开启刹那,宝光几乎要灼伤众人的眼睛。

「臣,嘉王马承宏,恭祝陛下万岁,青龙国祚永昌!」嘉王声若洪钟,「嘉州地僻,唯借海运之利,汇集四方之物。今特献上:南海夜明珠十斛,西域烈火浣布百匹,东海珊瑚树十二株,北溟玄铁千斤,另有名香、象牙、犀角、玳瑁若干,皆乃此番商船自海外带回之奇珍,聊表臣与嘉州百姓对陛下、对朝廷之赤诚!」

这一连串贡品名录,不仅彰显了嘉州无与伦比的通商财力,其价值更是远超先前所有藩王与使团,引得殿中阵阵低呼。

献礼毕,嘉王话锋陡然一转,声色俱厉:「逆子!还不快滚过来跪下!为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前几日还在潋月河上嚣张跋扈的马正礼马正义二人,瑟瑟发抖地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御阶之前,连连叩头谢罪。

端坐龙椅的皇帝目光扫过嘉王,又落在那惶恐的世子身上,沉默片刻,方缓缓开口:「皇侄所为,确是有失体统。念在嘉王忠心可鉴,主动请罪,此事便小惩大诫。望你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辜负皇叔与你父王的期望。」

随即,皇帝的目光重新回到嘉王身上,语气深沉,意有所指:「阿六啊,你坐拥天下财货流通之重地,当知社稷安稳,方有商路昌隆。太子日后尤需尔等股肱之臣,稳定朝纲……莫要,使什么绊子才好。」

嘉王马承宏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恳切:「陛下教诲,臣谨记于心!臣与嘉州,必当尽心竭力,日后辅佐新君,绝无二心!定不负陛下今日保全托付之恩!」

他答得干脆利落,姿态放得极低。然而那垂下的眼眸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一闪而逝。

定王马安邦稳步出列,立于殿中,声如沉钟:「陛下,北疆苦寒,不比嘉州物产丰饶。臣谨以骁国大将蓝原王首级,并附上定地良马五十匹、雪貂皮百张,为陛下贺。」

他一挥手,侍从应声开启鎏木箱箧。但见一颗经过特殊处理的头颅置于锦缎之上,面容灰败却保存完好。

定王马安邦立于殿中,声色平静说到:「陛下,此乃骁国大将蓝原王首级。此人名唤阿洛于卜阐,乃达吉汗之子,屡次怂恿其父犯我边境,损我天朝威严。今臣幸不辱命,阵斩此贼于满堂城外,特献于陛前。」

龙椅上的天子微微颔首:「好!定王此功,非但扬我国威,更解北疆之患。昔年神武帝收定远二州,要的便是这等守土开疆的魄力!待太子继位,北疆安危更要倚仗爱卿这般柱石之臣。只是……朕有一事不解,传闻蓝原王相貌俊美,为何这首级却平平无奇?」

定王拱手道:「臣在阵前多次望见帅车,见过此头颅。但蓝原王入阵始终头戴恶鬼面具,真容难辨,但斩此头颅亦戴此面具。据传他生性好色,麾下有一支女子军,皆被其染指。这些女兵个个骁勇善战,不知疲倦。我军曾俘获数人,严刑拷问之下,不是自尽便是守口如瓶,其余大多一无所知。」

他稍作停顿,继续回禀:「臣攻破满堂后遍访百姓,皆言此人似王,但不确定其真容。这首级是依据知情骁国高官指认所得,臣特地带回相关人证,待庆典后陛下可亲自核查。臣猜测,或因其貌丑而故弄玄虚,亦未可知。」

龙案后传来一声轻笑:「朕非不信卿,只是好奇罢了。」天子目光转向武臣队列,「马都统。」

马思忠应声出列:「臣在。」

「你可识得此人?」

马思忠凝视首级良久,面露难色。

「你有何难言之隐?」

「非臣念旧国,达吉汗子嗣百余,臣离骁国年久,只记得蓝原王幼时模样。观此面容确有几分相似,但不敢妄下断言。」

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听说蓝原王可能是个女子,骁国怕女子领军难以服众,才故意说成男子。」

「绝无可能!」一位老将反驳,「老夫与他交过手,那等神力岂是女子能有?」

又有人接话:「阵前叫骂声如洪钟,必是男儿无疑。」

「楚大将军义女桃将军不就是女中豪杰?」

「会打仗的女人最是可怕。」

「怕什么?那些女兵还不是被定王斩于马下!」

…….

只见这盛宴不知过了许久。朝贺完毕, 皇帝起身,扫过全场,群臣齐跪。

「众卿,自我青龙国高祖草创大业,已历五百余年,自我神武皇帝中兴以来,已历二百余年。朕,承继大统,夙兴夜寐,不敢有负先帝之托,祖宗之基业。然,近年来,朕深感精力不济,于国事或有疏漏。太子马天龙,仁孝聪慧,历练已久,朕体察其堪当监国大任。今感天年渐高,决意效法古圣,正月初一禅位于太子天龙,以安社稷。」

群臣山呼之声震彻殿宇「陛下圣明!太子千岁!」

他目光转向太子妃,「太子妃,远王之外孙女唐氏,自入东宫以来,辅佐太子,淑德贤明,更诞育皇孙瑞麟,功在延续宗室。朕特赐其护国圣德太子妃之号,享半幅銮驾仪制。待新帝登基后,即册为皇后,母仪天下!」

小芯下跪听封「臣妾叩谢陛下圣恩!」

「然,新旧交替,国之根本尤须稳固。朕尚有一事需安排妥当。」

「朕当年于宁陵之围中,曾立下誓言,谁救朕于危难,必以最美之女嫁其子孙。镇国公楚煊忠心救驾之功,匡扶社稷之恩,朕未尝一日敢忘。」

「昔日,为酬楚家世代忠勋,朕欲将长公主天瑶下嫁镇国公世子楚小泽,以恪守朕昔日宁陵之誓,奈何楚小泽心有所属,朕亦不强求。」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如今,楚卿之子克己奉公,掌户部有条不紊,功在社稷。而朕之幼女天菲,年已及笄,品貌端淑,正是良配。朕决议将天菲赐婚于镇国公世子楚小泽,择吉日完婚!」

「哇,真是好事啊!」

「恭喜陛下!贺喜镇国公!」

「恭喜公主!贺喜楚大人!」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祝贺之声。皇帝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正欲举杯共饮,将这桩「喜事」坐实。

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喧哗:

「陛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定王马安邦缓缓站起身。他离席,走到御阶之前,对着皇帝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爱卿平身。」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面上依旧带笑,「定王有何事奏报?」

定王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恳切而温婉「陛下隆恩,为镇国公一家赐下如此良缘,实乃天作之合,臣亦为之欣喜。」他先捧了一句,随即话锋微妙一转,「只是……臣听闻此喜讯,心中感慨,亦想起一桩旧事,不吐不快,望陛下恕臣唐突之罪。」

「定王但说无妨。」皇帝的笑容微微收敛。

定王这才直起身,目光扫过楚小泽,带着一种长辈的温和与追忆:「臣女宣绮,幼时在京城为质,多蒙镇国公一家照佑。彼时镇国公之子待她如亲妹,教她读书写字,护她周全。这份情谊,臣女一直铭记于心,常对臣言,感念至深。」他语气真诚,仿佛只是在诉说一段自己经历过温暖的往事一般。

然后,他转向皇帝,姿态更加谦卑,却暗藏锋芒「臣知贞华公主金枝玉叶,乃镇国公之子正室之不二人选。臣万万不敢有僭越之心。只是……小女一片痴心,多年来未曾改变。臣作为人父,实在不忍见她黯然神伤。」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故此,臣冒昧恳请陛下恩准,愿将小女宣绮,嫁与镇国公之子为侧室,以全她报恩慕义之心。不敢与公主争辉,只求一隅之地,能时常侍奉左右,便心满意足。如此,既全了臣女的心愿,亦能让镇国公之子身边多一个知冷热、念旧情的人,岂不两全其美?」

嗡!

大殿之内,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定王这番话惊呆了!他以皇室后裔、边军将领、凯旋功臣之尊,以如此卑微的姿态,提出的却是一个足以搅动整个朝局的要求!将自己的郡主女儿,主动送去给人家做妾?这看似是自降身份,实则是以退为进。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躬身请示的定王和面色怪异的皇帝身上。片刻的沉默后,皇帝忽然笑了,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定王爱女之心,朕深感戚戚。锦月郡主蕙质兰心,朕亦是喜爱。」他先缓和了一下气氛,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站在勋贵席中,面色已然苍白的我。

「然而,」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将难题轻轻抛出的「无奈」,「这婚姻之事,终究讲究个你情我愿。朕刚才唐突,虽为天子,亦不能强按牛头饮水。定王愿嫁女,朕也愿意嫁女 ,其情天地可感,但最终是否接纳二女,还需看楚爱卿自己的意思,以及……楚老爱卿的意思。」

「毕竟,楚家世代忠良,家教森严,这内宅之事,朕也不便过多干涉。楚爱卿,你以为如何?」

轰!

好一招祸水东引!不多干涉,为何抢夺我妻!皇帝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摘了出去,却把我楚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只觉得喉咙发干,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他能感受到父亲楚煊从身旁投来的凝重目光,也能感受到身边无数道期待回复的眼神。我爹他上前一步,脚步有些虚浮,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他先向皇帝深深一礼,然后又转向定王,躬身道:

「陛下隆恩,定王殿下厚爱,微臣……微臣感激涕零,实在惶恐。」

他声音沧桑而沉稳:「陛下,定王殿下。老臣是个粗人,只知鞍前马后,沙场点兵。但也知道,这天大的恩典同时降临,是陛下与王爷对我楚家的看重。」

随即,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只是……这公主金枝玉叶,郡主身份尊贵,无论是妻是妾,都关乎国体家声,岂能如此仓促决定?依老臣愚见,不若容我父子回府,细细思量,再择日向陛下和王爷回话?毕竟,婚姻乃人伦大事,总需周全,方显郑重。」

还是爹会说话,姜还是老的辣!他没有立刻答应,给了两方一个台阶下。

皇帝眼神微眯,看着我爹,神情怪异,但言语上却也只能就坡下驴,哈哈一笑:「楚老爱卿所言极是!是朕心急了,如此大事,确需好生商议。那便依卿所奏,容后再议!」

定王马安邦也直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良恭俭让的表情,对着楚家父子微微颔首:「自是应当,本王静候佳音。」

但所有人都知道,风暴才刚刚开始。楚家即将成为整个帝国目光的焦点,白棋要控势,黑棋要破局,我楚家就是困在棋手博弈之下的棋盘。

我父让我大典后面圣表明情况,镇国公府事先不知道定王会在今日提亲。我悄悄走到陛下的寝殿外,恰好听见内里传来争执。驻足屏息,公主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门扉:

「父皇!母后!为何偏偏是女儿?他大我整整一轮岁月,还是个鳏夫!我的终身大事在你们眼中就如此轻贱吗?」

陛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楚家你非嫁不可。朕一诺千金,须给天下一个交代。定王既已下战书,朕岂能退却?」

「有人愿嫁他便嫁去!何苦拖上我!」

「好!」陛下语气陡然一转,「那你告诉朕,你想嫁谁?朕即刻为你悔婚,如你所愿!」

殿内瞬间寂静。公主由喜转忧,恢复平静冷淡,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有喜爱之人!回答朕!」

「......没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心虚的倔强。

「没有最好,朕警告你,嫁入楚家,需恪守妇道。此事关乎你皇兄未来大业,若有差池,朕绝不轻饶!」

「我不嫁!不嫁!就不嫁!」她几乎是在嘶喊。

殿内,公主的声音带着绝望的任性:「皇兄的大业,与我何干!」

我心中冷笑:公主啊公主,他们强夺我的小芯,将你塞入我怀中,怎会与你无干?你当我愿做这桩交易?我宁可跪求陛下收回成命,换回我的妻子!

陛下的话锋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苍凉:「唉....朕老了,时日无多……临死前想为你寻个可靠的人家,这也有错吗?」

「父皇!您胡说什么!」公主的语气顿时慌了,带着被亲情绑架的无助。

皇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疲惫的叹息:「女儿啊……要怪,就怪大将军偏偏只有一个儿子。」

是啊,只有一个儿子。我那位未曾谋面早夭的兄长,若他活下来,这一切是否都会不同?我父母是否不会那么肝肠寸断,在生了之后便不再继续延续任何血脉,这念头如针刺般一闪而过。

「你若远嫁,叫我们如何探望?将你留在龙都,正是想多看看你啊……」

听到此处,我整了整衣袍,故意加重脚步踏入殿内。

刹那间,帝后脸上方才的愁容与争执的痕迹瞬间抹去,换上了和煦而略显刻意的笑意,仿佛之前的狂风暴雨只是我的幻听。公主马天菲猛地别过脸去,只留给我一个紧绷的侧影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臣,楚小泽,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我躬身行礼。

「楚卿来了,不必多礼。」陛下的声音带着一种过度热络的温和。

陛下颔首,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我,「一定是你父叫你前来,你来的正好。有些话,朕也想当面与你说。」

「楚卿,朕将天菲嫁与你,并非全然为了兑现宁陵之誓。那誓言是铁打的,不错,但你当知,朕更看重的是你,楚家未来的担当。」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太子即将继位,他需要肱骨,需要能绝对信任的柱石。满朝文武,世家门阀,盘根错节。而你们楚家,与国同休,忠诚不二。朕希望,通过这门婚事,你楚家能成为新君最亲近的倚仗,替他稳住这万里江山。」

他走到我面前,语气变得深沉,近乎推心置腹:「天菲嫁过去,代表的是朕和新君对楚家的信任与托付。朕不是要监视你,而是要拔高你家,将你楚家与龙儿的皇位更紧密地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是朕真正的用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重露笑意:「定王今日所为,着实出乎我父的预料。我父说定王此举太过突然,他亦不知其深意,让陛下切勿因此与臣家生了嫌隙。」

陛下大笑了一声,轻快的回答我:「你回去告诉他,朕明白,楚家的忠心,朕从未怀疑。」

我再次躬身,语气恭顺:「陛下良苦用心,臣感激不尽,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新君,不负陛下与家父期望。」便告退回府。

翌日,户部衙署内。

同僚们见我皆笑脸相贺,我面上勉强应和,心中却如压巨石。独坐值房,正对着一摞账册出神,崔主事忽来叩门。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何人?」

「来人未报姓名,只说…大人见了此物便知。」他呈上一物。

我瞥了一眼,心头骤紧——竟是内宫制式的令牌,纹样分明属于公主居所!公主她竟私出宫闱,寻到此地?是悔婚心切,还是另有隐情?

「请来人移步西厢偏室,务必避人耳目。」

片刻后,偏室门扉轻响。一道纤影裹在素绒斗篷里悄然而入,待她掀开风帽,露出真容,我不由垂眸——马天菲确实姿容绝世,黛眉杏眸,琼鼻朱唇,纵使此刻面带薄怒,依旧难掩通身的矜贵之气。

「下官参见公主。」我躬身行礼,姿态恭谨,「按礼,大婚前行此私会驸马,恐惹非议……」

「驸马?」她冷笑截断我的话,「谁准你以此自称?楚大人,莫要以为在父皇面前巧言令色,便能高攀天家!」

「公主仙姿玉质,下官岂敢妄称相配。然圣意已决,臣…唯有遵从。」

她扬着下巴,语带挑衅,希望我知难而退:「我每日用度不下百金,食必珍馐,衣必云锦,你楚家供养得起么?」

「楚家虽非钜富,亦知恪尽臣职。公主下嫁,必奉若上宾,凡有所需,无不应允。」

见她强硬不成,转而软语相求:「楚大人,你若肯辞婚,我必在父皇与皇兄面前为你美言。不出数年,相位可期……」

我几乎失笑。丞相之位,岂是她一个深宫女子所能许诺?面上仍恭谨回道:「陛下授臣户部之职,已感天恩浩荡,岂敢再有奢求。」

「你!」她眸中泪光闪动,声音发颤,「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定要毁我终身?你已有锦月郡主相伴,何苦再来误我!」

「公主此言,实是为难下官。天恩赐婚,非臣所能拒。」

她忽直视我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不爱你。今生今世,永不会爱你。」

我默然片刻,轻叹:「世间之事,岂能尽遂人愿?公主年尚幼,他日自会明白。」

「我心已许他人!」她脱口而出。

我心头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

见我无动于衷,她终于说出最伤人的那句:「楚大人!你当真要横刀夺爱?若有人要将桃将军从你身边夺走,你可能甘心忍受?」

我指节猝然收紧,心口旧伤如被利刃刺穿。强抑翻涌心绪,只淡淡道:「既然如此,不妨告知那人姓名。明日面圣,下官愿为公主请命求嫁。」

「你……」她气极,纤指直指我面门。

恰在此时,崔主事门外禀报议事将至。我顺势一揖:「公主若无他事,容下官告退。」

她拂袖转身,临行抛下一句:「若你执意要娶,我必让你余生难安!」

待她离去,我独坐案前,心绪难平。她今日言行,虽显稚拙,却似早有预谋。细想其情真意切,倒像是为情所困的无奈挣扎。

忽觉于心不忍,我心绪不宁,终是起身欲送她一程。刚至衙门口,却见那抹裹在斗篷里的倩影并未径直离去,反而在廊庑间脚步微顿,状似无意地回头张望,那双明眸快速扫过空寂的庭院与回廊,确认无人留意后,才迅速闪身进了东厢一间僻静的耳房。

我心下生疑,悄然绕至耳房后窗。此处有一暗角,被一架多年不用的旧屏风与廊柱遮挡,缝隙恰好能窥见室内情形。我屏息凝神,隐于暗处。

房内,有人显然早已在此等候。门扉刚被公主从内合上,他便一个箭步上前,并非急于温存,而是神色紧张地以指抵唇,示意噤声。他侧耳贴在门板上听了片刻息,随即轻轻拉开一条门缝,谨慎地向外探查,连廊下阴影处都未放过。确认院中确实空无一人,他才轻缓地插上门闩。

「你怎来了?无人察觉吧?」他转过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你我之事,你知我知,万不可让陛下知晓!此地是户部衙署,耳目众多,你来这儿太过冒险!」这分明是我手下许俊义的声音!

「我岂能不来?楚家不肯退婚,再迟疑…你的菲儿就要嫁作他人妇了!」公主语带哽咽,竟伸手轻抚他俊俏的脸庞上额上刺字。

我顿时明了这段孽缘!许俊义乃嘉王旧部许广荣之孙,额上「囚」字是永远抹不去的罪印。许俊义乃嘉幽丑王马承吉旧部猛将许广荣之孙。当年宁陵之变,许广荣对嘉王誓死效忠,直至最后被我父击败身死,也未投降。许家按律当诛九族,但陛下登基之初,为显仁德、稳定人心,只诛首恶,其余家眷皆刺字发配定州边陲。后来,许家旁支有人为了重返京城,不惜出卖朝中涉乱臣子,以此作为筹码,才换得陛下特赦,举族迁回,却也令许家背上了「卖主求荣」的污名,为许多清流所不齿。如今虽蒙赦免,这叛臣之后的身份,注定他永无出头之日。

「要不我们私奔吧!」公主泣不成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里去?」许俊义无奈的说。

「天下之大,就没有我们栖身之处?」

「若累及家族,你我纵得相守,又岂能心安?非我懦弱,可我尚有老母在堂,她早年熬过了发配边疆之苦,如此她晚年还得颠沛流离,甚至...身首异处。」

「苍天何必如此为难你,一切发生之时你我未出世,可否就当一切和你我无关?」

「菲儿」许俊义握住她的手,目光痛楚,「皇家和楚家是赢家,我家是输家,这就是无法改变的事。但若当年败的是今上,或许如今煊赫就是我许家,但你根本无缘降生。这段情…本就是上天最残忍的恩赐。」他轻抚她的发丝,嗓音沙哑,「但我发誓,终有一日,必堂堂正正迎你过门。」

二人相拥而泣,身影在昏暗中紧紧相依。

我悄然退开,心乱如麻。若她心有所属却被迫嫁我,于我岂非又是另一场悲剧?

陛下对嘉幽丑王马承吉恨之入骨,不仅将其凌迟处死,诛尽子嗣,更不顾皇室颜面,将其尸骨葬于跪山——正是当年神武皇帝埋葬螭国昏君克浑之地,意在让这对昏君叛王死后同受千秋唾弃,可谓极尽羞辱。陛下能留许家一条活路,已是天大的仁慈,若知晓公主倾心的竟是这叛王余孽的后人,龙颜震怒之下,岂会容他活命?公主深知父皇心结,她若坦白心上人是许俊义,非但姻缘无望,反而会立刻为心上人招来杀身之祸。她所有的任性吵闹,不过是为了保护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和保护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我在我府上独坐案前,等着明天楚家族亲上门议事,心绪如潮。毁婚成全他们?且不说抗旨不遵是滔天大罪,他们又有几分把握能长厢厮守?这许俊义,我深知其才,他精明干练,账册文书过目不忘,所提度支之策屡有见地,我曾经想破格提拔他为侍郎,皆因他这无法抹去的出身而被吏部直接驳回,天威难测,之后再无提及此事。空有抱负才华,只能在我户部做个小小主事,郁郁不得志。可悲,可叹。

前尘旧事涌上心头,小芯的身影与今日公主绝望的面容交织在一起。我闭目长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案几。这桩御赐的婚姻,于我,于小芯,于那对暗处的苦命鸳鸯,竟都是一局无解的死棋。

皇恩如狱,岂容我辈轻易挣脱。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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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拙笔成诗,赠予知音。

书中早有伏笔在,尽是天道轮回篇。

屈生绝唱《天道歌》,谶语藏理响不绝;

字字皆染未干血,照尽后世情爱劫。

满堂天道歌

混沌生灵株,双相隐玄机。

天象应瑞河,灵异生沃泥;

常开效亦微,异显方称奇。

星移三十载,花开惊太虚。

女服阴华久,脉成江河辟;

似固元根本,实损芳华气。

男取阳精猛,火炽龙雷疾;

暂开闭塞窍,暗焚百年基。

阴阳强交泰,珠胎结宿因;

阳亢阴必损,薪尽芳华替。

雏龙阳独盛,需阴哺幼躯;

乳作渡厄剂,阴华绝凤息。

强求麒麟嗣,反噬绵世戾;

妄触造化权,千秋承其敝。

满堂非满庆,花开劫随利;

一曲天道歌,唱尽众生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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