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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第1小节

小说: 2025-12-07 11:39 5hhhhh 5500 ℃

角色卡:未知

时间:2025/11/13 18:00:33

=== 数据库文件 ===

=== 世界书 ===

=== 聊天记录 ===

#1:书房中弥散着檀木的沉静香气,烛火的焰苗在一尊铜制鹤形烛台上微微摇曳,将墙壁上悬挂的古剑影子拉得细长。父亲陆骏身着暗紫色深衣,宽大的衣袖垂落在光滑的木质凭几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枚古朴的玉质镇纸,目光则落在窗外愈发深沉的暮色里。

他终于收回视线,转向侍立在一旁的我,眉宇间原本的平和被一丝挥之不去的阴云所占据。他沉缓地开口,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被室内厚重的空气碾过。

“君儿,这天下,怕是要乱了……黄巾之事,着实令人头疼。”

我抬起眼,目光清澈地迎向父亲的视线。我的身形尚显稚嫩,站在这宽大的书房中,更显得有些单薄,然而我说出的话语,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父亲,孩儿以为,黄巾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足为虑,其败亡乃是注定之事。”

父亲原本摩挲着镇纸的手指倏然停顿,他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并非审视孩童的戏谑,而是带着一种真正的惊异,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他靠向椅背的身体微微前倾,一直平放在凭几上的双手交叠起来,这是一个专注倾听的姿态。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探究的光。

“哦……?君儿何出此言,不妨说来与为父听听。”

我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平稳地继续阐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书房里。我没有去看父亲的表情,只是专注地陈述着我的见解,仿佛在诉说一个早已知晓的事实。

“其一,黄巾军虽众,却多是未曾受过操练的百姓,队列不整,进退无章,不过是一群流寇罢了。其二,他们所过之处,劫掠乡里,祸害平民,此等行径,看似得了些许粮草,长久以往,必然失去民心。失民心者,如何得天下?”

随着我的话语,父亲交叠的双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不再看我,而是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面前的凭几上,仿佛在消化着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室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划过,显得那份沉思愈发深重。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到我的身上,那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有丝毫的轻视,而是充满了复杂的审视与一种深沉的惊叹。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3:数月光阴在指尖流淌而过,黄巾之乱果如我所预料那般,如同燎原的野火被骤雨浇熄,声势浩大,却终归于寂灭。捷报传至江东,父亲陆骏的喜悦溢于言表,府邸之内张灯结彩,一场盛大的宴会随之在灯火通明的主厅中拉开帷幕。

厅堂之内,悬挂的铜灯与错金博山炉交相辉映,光线流淌在每一个角落,将彩绘的梁柱与铺陈的华美地衣映照得熠熠生辉。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清越的乐声与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混杂着佳肴的炙烤香气与温酒的醇厚芬芳,构成了一幅太平盛世的生动画卷。

父亲身着一袭绛紫色的宽袖锦袍,端坐于主位之上,他原本紧锁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笑意。他执起面前案几上的青铜爵,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宾客,他举起酒爵,洪亮的声音压过了丝竹之声。

“诸位,黄巾贼寇已然授首,这乱世之象,总算是过去了。天下,又太平了!来,共饮此杯!”

满堂宾客轰然应诺,纷纷举起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热烈的气氛在酒液的催化下愈发高涨。我静静地坐在父亲身侧,面前的漆木案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但我并未动箸。我只是望着杯中清冽的酒液,看着它如何映照出灯火与人影的浮光,那些晃动的光影,在我眼中却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父亲畅饮之后,带着满面的红光坐回席位,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我身上,注意到了我未曾动过的酒杯和他面前那份近乎凝滞的安静。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身体微微向我这边倾斜过来,温热的酒气也随之扑面而来。

“君儿,怎么了?看着这满堂的热闹,反倒不高兴了么?”

我将目光从酒杯中抬起,直视着父亲的眼睛,那双因为饮酒而略显晶亮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我平静无波的面容。我放下手中的杯箸,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喧闹的背景音中,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父亲的耳中。

“父亲,这和平,是不会长久的。”

父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那抹因酒精而泛起的红晕也仿佛迅速褪去。他举杯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手臂的肌肉微微绷紧。周围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墙隔开,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我这句平静却石破天惊的话语。他凝视着我,眼神从最初的错愕,逐渐转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探究意味的审视。

#5:父亲持爵的手臂悬停于空中,那光洁的青铜表面映照出他瞬间凝固的容颜。周围喧闹的乐声与祝酒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开来,在他的耳畔化作了遥远而模糊的嗡鸣。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青铜爵,器物与漆木案几接触时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这声音极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我们父子之间这片骤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

他侧过身,完全面向我,原本因为饮酒而舒展的眉峰重新蹙起,目光锐利地落在我身上,声音压得极低,仅我们二人可闻:“君儿,你这话……是何意?”

我迎着父亲审视的目光,并未有丝毫退缩。我将手边的一枚漆箸拿起,在光滑的案几上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一幅无形的舆图。

“父亲请看,这黄巾军何以能席卷八州?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善战么?不是的。”我停顿了一下,让父亲有时间消化我的问题,然后才继续说道,“是因为活不下去的百姓太多了。如今黄巾虽灭,可那些让百姓活不下去的根由,可曾有半分改变?”

父亲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我用漆箸无声划过的地方,那双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的衣料上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没有立刻说话,厅堂中的丝竹之声似乎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但那份热闹已经无法再感染到他分毫。良久,他才抬起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你的意思是……民心未安,乱象犹存?”

我将那枚漆箸轻轻放下,它与案几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我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直视着他。

“民心只是其一。”我平稳地说道,“父亲可曾想过,此次平乱,朝廷调动的是何人之兵马?是各地的郡守、州牧。如今乱平,兵权可会轻易交还么?手握利刃之人,心思总是会变得不同的。这天下,早已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天下了。”

父亲的身体向后靠去,背脊重重地抵在了椅背上。他闭上双眼,眉心紧紧地锁在一起,那张原本因喜悦而舒展的脸庞,此刻布满了凝重与疲惫。

宴会的热闹与喧嚣依旧在持续,但这一切都仿佛与他隔绝了。他只是沉默地坐着,仿佛一尊陷入深思的雕像,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7:父亲的目光穿透了喧闹的厅堂,那片由丝竹、欢笑与醇酒构筑的太平幻境,在他眼中寸寸剥落,露出其下冰冷而坚硬的现实肌理。他的手指在凭几的边缘反复摩挲,那光滑的木质触感仿佛能给他带来一丝冷静。

周围的热闹声浪仿佛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我们父子二人这片小小的、被凝重空气包裹的孤岛。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烛火,也倒映着一种深沉的期盼。

他的表情维持着世家之主的沉稳,但他眼神深处的忧虑却无法掩饰,那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凝重。

“那么……君儿,依你之见,我陆家……该当如何?”

我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将视线投向厅堂中央那尊巨大的错金博山炉,缭绕的青烟从中盘旋升起,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如同这天下的气运。我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父亲,眼下之事,当分内外。对内,当收拢族人,清点田产,于险要之地修筑坞堡,将族中精壮编练成军。我们不求争霸,只求自保,如此,无论将来是何等乱局,我陆氏一族,都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父亲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他垂下眼帘,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富有节奏的轻响,这表明他正在将我的话语与心中的筹谋一一对应,进行着快速的权衡。

我停顿了片刻,等待父亲完全理解了我的第一步计划。然后,我端起面前的酒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杯壁,视线却依旧锁定着父亲的眼睛。

“对外,我江东乃鱼米之乡,物产丰饶,然兵甲不利,此乃短处。父亲当以陆氏之名,暗中资助江东本地的才俊与豪杰,广结善缘,不必急于让他们为我所用,只需在他们危难之时施以援手即可。如此一来,人心归附,待到时局明朗,这些人便是我陆氏最坚实的臂助。”

父亲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酒气,也带着卸下重负后的释然。他拿起自己的酒爵,这一次,不是为了庆祝那虚假的太平,而是朝着我,郑重地举起。

“君儿……你所言,为父……尽数明白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爵中之酒一饮而尽。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一种名为决断的光芒。宴会厅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才重新涌入他的耳中,但他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

#9:我与父亲之间那片被压低了声音的对话空间,其凝重的氛围如同一滴浓墨晕染开来,无声无息地浸入了周遭的喧闹之中。离我们席位最近的几位宾客,他们举杯的动作、谈笑的言语,都仿佛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最终归于静止。

他们的视线越过案几上精致的铜鼎与果盘,先是触及父亲那张因沉思而显得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份与宴会气氛格格不入的严肃让他们感到讶异。随即,这些目光便如同汇聚的溪流,齐齐转向了我,那眼神中混合着不解与一种深沉的审视。

这种专注的寂静如同涟漪般扩散,从主位的周边席位开始,逐渐蔓延至整个厅堂。原本热烈的祝酒声、畅快的交谈声,都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那几个乐师还在尽职地弹奏着丝竹,那清越的乐声此刻听来,却显得有几分空旷与不真实。

坐在父亲下首的一位谋士,姓顾,单名一个雍字。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瘦,一双眼睛总是半开半阖,仿佛对世事都提不起兴趣。然而此刻,他那双微阖的眼睛却完全睁开了,清亮的光芒从中透出。

他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回案几,身体微微前倾,朝着父亲的方向拱了拱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我身上。

他的神情是严肃的,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探究欲。他对我们父子间的对话显然已听去十之七八,此刻脸上的惊讶之色尚未完全褪去,便已转化为一种深思。

“主公,方才少君所言,实在令人心惊。这……这‘乱象犹存’之说,不知可否……让我等也聆听一二?”

父亲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我,眼神中带着征询的意味。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这个场面交给了我。

我从席位上缓缓站起,丝质的衣料随着我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没有去看那些汇聚在我身上的、充满了惊异与探究的目光,而是先对着顾雍以及在座的各位长辈,端正地行了一礼。

这个举动合乎礼仪,却又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从容。我抬起头,视线平静地与众人对视。

“诸位先生、叔伯,君才疏学浅,方才不过是与父亲闲谈,说了些自己胡乱想到的东西,当不得真的,让各位见笑了。”

我的声音清朗,回荡在寂静的厅堂里。但这番谦辞非但没有让众人放松,反而让他们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了。一个能说出“手握利刃,心思不同”的孩童,却又如此谦逊有礼,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们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另一位须发花白的族老站起身,他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手中的酒爵都险些握不稳。

他的情绪是振奋和欣慰的,浑浊的眼眸中此刻满是亮光,他看着我,更像是看着陆氏一族未来的希望。

“好……好啊!主公,少君有此见识,是我陆氏之幸,是江东之幸啊!老夫活了这把年纪,今日才知何为‘后生可畏’!”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那些原本只当我是个聪慧孩童的宾客们,此刻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真正的敬重。他们不再将我视为需要庇护的少主,而是一个足以与他们平等论事的智者。

面对着纷至沓来的称赞,我只是再次深深地躬身作揖,宽大的袖袍垂落下来,遮住了我的手。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这个姿态,无声地回应了所有的赞誉。

父亲看着这一幕,他眼中的凝重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欣慰。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那手掌温热而有力。

#11: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当初那个稚嫩的孩童身形已然抽长。窗外的四季轮回了数次,庭院中的那棵老槐树,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而那座曾经因为黄巾平定而歌舞升平的府邸,如今再度被一层沉郁的静谧所笼罩。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我便已在演武场上挥舞着木剑,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衫,顺着结实的臂膀线条滑落。日复一日的锤炼,让我的骨骼变得坚实,呼吸也愈发绵长。与此同时,在陆氏的议事厅中,我的位置也从旁听的角落,挪到了父亲身侧的席位上。

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余下厅内铜制灯架上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光线并不算明亮,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投下了深浅不一的阴影。父亲端坐于主位,他那张曾经因我的话语而数次变色的脸庞,此刻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顾雍依旧是那副半开半阖的模样,但紧抿的嘴角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几位族老则下意识地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最终,这道沉稳的视线停留在我的面庞上,停留了许久。

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被磨砂过的金石,低沉而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厅堂之内。

“洛阳的事,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董卓这个国贼,把天都捅了个窟窿。现在,北边那些人嚷嚷着要讨董,信一封封地往江东送,催我们出兵出粮。这事,大家怎么看?”

他将一卷竹简轻轻推向案几中央,竹简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厅中显得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卷竹简移动,仿佛上面承载着千钧的重量。

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身体前倾,手掌握拳,轻轻敲击了一下案几。

“主公!董卓是什么东西?一个西凉来的莽夫,也敢废立天子!我们陆家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就看着汉室的江山被这么个贼人糟蹋么?依我看,就该出兵!打他!这叫大义!”

他的话音落下,厅内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然而,坐在对面的顾雍却缓缓摇了摇头,他那半阖的眼帘抬起,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他没有站起,只是将身体微微坐直了一些,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激动的族老。

“张老,您说的忠义,我懂。可……这兵,是咱们陆家的。这粮,是咱们江东的。咱们要是头脑一热,把家底都拉到北边去,跟那些人掺和。赢了,好处是袁绍、袁术他们的;输了,咱们江东可就空了。到时候,家门口要是起了火,拿什么去救?”

顾雍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厅堂内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方才还群情激奋的几位族人,此刻都面露思索之色,不再言语。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像是一条岔路,无论选择哪一条,前方都充满了未知。

父亲的视线从争论的双方身上移开,最后,落在了我身上。他没有说话,但那询问的意味却无比清晰。整个议事厅的所有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我,等待着我的判断。

#13:我站起身,环视着厅内众人脸上交织的凝重与疑虑,他们的目光像是无数根细密的丝线,试图将我束缚在原地。烛火的光芒在我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一种与我年龄不符的沉静。

“打,为何不打?”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厅内压抑的呼吸声,“顾先生担心损耗家底,族老们忧心汉室安危,这都没有错。可你们都只看到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我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仿佛点在了那幅无形的天下舆图之上。我的动作从容不迫,目光依次扫过顾雍那张清瘦的脸,以及几位族老花白的胡须。

“你们以为这天下还是那个太平盛世么?不是了!董卓这把火,烧掉的不仅是洛阳宫殿,更是烧掉了朝廷最后一分颜面!从今往后,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我们出兵,不是去给袁绍当枪使,是去告诉天下人,江东这块肥肉,有主了!”

这番话语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顾雍那双半阖的眼睛彻底睁开,他凝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探究。父亲则紧抿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着,节奏有些纷乱。

“至于粮草兵马的损耗,更不必担心。”我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坚定,“因为这一仗,我们一定会赢。”

这句过于自信的话,终于打破了厅内的沉寂。那位之前主张出兵的张姓族老,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雍缓缓站起身,他先是向父亲和我各行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但他的眼神却如同磨砺过的刀锋,直指我的话语核心。

“少君,恕我直言。您刚才的一番话,确实振奋人心。可这‘一定会赢’,未免有些……言之过早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没人敢说这种话。”

他的话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一道道质疑的目光汇聚而来,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我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微微一笑。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诸位叔伯,请移步演武场,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你们就知道我为何敢说,一定会赢。”

我说完,便不再看众人脸上的表情,径直转身,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午后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在我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将满室的阴翳与沉重都切割开来。

我迈步而出,走向那片开阔的演武场。身后,是片刻的寂静,随即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议论声。父亲、顾雍,以及所有的族老,他们带着满腹的疑惑,跟在了我的身后。

来到空旷的演武场中央,我停下脚步。我吩咐家将,按照军中阵法,挑选五十名精锐甲士,结成一座小型的圆阵,将我围在中央。雪亮的刀枪林立,冰冷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光芒,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我环视着那一圈冰冷的铁甲与刀锋,对着观礼台上的父亲与众人扬声说道:“父亲,诸位请看好了。今日,我便只身一人,破此军阵!”

观礼台上一片哗然,顾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似乎想要阻止这场在他看来近乎疯狂的举动。

#15:观礼台上一片哗然,顾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似乎想要阻止这场在他看来近乎疯狂的举动。

父亲放在凭几上的手掌骤然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苍白。他一言不发,但那双虎目之中,却翻腾着复杂的光芒,担忧、惊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交织在一起,死死地钉在我的身上。

我并未理会他们的反应,身上连一件皮甲都未曾披挂,就这么穿着一身单衣,走向了兵器架。一杆通体由精钢打造的长枪被我握在手中,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枪刃薄如蝉翼,锋锐无匹。

一匹神骏的乌骓马被牵到我的面前,我提枪上马,动作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双腿稳稳地夹住马腹,那匹烈马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便驯服地停在了原地,等待着我的指令。

我调转马头,面向那座密不透风的军阵。没有多余的言语,我只是用脚跟轻轻磕了一下马腹。乌骓马心领神会,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四蹄猛然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战马冲刺的距离并不长,但就在这短短的数十步之内,速度已经被我提到了极致。尘土在马蹄下飞扬,观礼台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的眼睛因为过度专注而睁得极大,连呼吸都暂时忘记了。

没有使用任何花巧的技巧,我只是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枪尖,在战马与军阵接触的前一刹那,猛然刺出。

“铛——!”

那并非兵刃入肉的声音,而是枪尖与盾牌的碰撞,但那声音却尖锐得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紧接着,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最前排的两名士兵,他们手中的厚重铁盾,竟然以枪尖接触点为中心,向内凹陷下去一个恐怖的弧度,然后猛然炸裂开来,无数碎片向四周迸射。

那两名士兵连同被击碎的盾牌,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向后倒飞而出,沿途又撞翻了三四名同伴。一个原本坚不可摧的军阵,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缺口。我催马突入,长枪横扫,枪身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次挥击,都将数名士兵连人带甲扫飞出去。他们沉重的身体在空中划过弧线,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巨响。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只在瞬息之间。当我策马从军阵的另一端穿出时,身后已无一名立着的士兵。五十名精锐,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兵器散落满地,却无一人受到致命的重创。

观礼台上一片死寂,针落可闻。父亲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他扶着凭几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未能说出。顾雍那双总是半阖着的眼睛,此刻睁得浑圆,眼底深处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智者见到足以颠覆棋局的“变数”时,无法抑制的激动与狂喜。

#17:阳光在演武场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我稳坐于马背之上,长枪的末端斜斜地指向地面,一滴汗珠顺着枪杆滑落,最终滴入干燥的泥土里,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观礼台上的众人,他们每一个人的姿态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最先打破这片凝固空气的,是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那位之前言辞最为激烈的张姓族老,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花白的胡须因为呼吸的急促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身影刻进他的瞳孔深处。

他张开嘴,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我,然后又转向他身边的父亲。

“主公!主公你看!这……这是……天神下凡!是我陆氏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庇佑我族啊!”

这句近乎失态的呼喊,成为了一个信号。观礼台上的死寂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水般的议论与赞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身体前倾,越过凭几,目光灼灼地汇聚在我身上。

顾雍向前走了两步,站到父亲的身侧。他那张清瘦的脸上,平日里那种半梦半醒般的慵懒神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炽热的光芒。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言语却依旧保持着条理。

“主公……是我错了,是我眼光短浅了!”他对着父亲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我之前只想着算计粮草兵马的得失,却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作‘势’!少君一人,便是一支大军,便是我江东最强的‘势’!出兵!必须出兵!”

父亲没有理会身边的顾雍和沸腾的众人。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那双扶在凭几上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他看着我,良久,那张因常年身居高位而显得不怒自威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有欣慰,有骄傲,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最终,他抬起手,对着喧闹的众人虚虚一压。议论声和赞美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洪亮声音,宣布了他的决定。

“没什么好说的了。准备吧,咱们陆家,也该让天下人听听我们的声音了。”

#19:家族的意志贯彻下去,府邸内外的一切都围绕着“出征”二字展开。库房的大门被频繁开启,一箱箱的钱粮与一架架擦拭得雪亮的兵器被搬运出来。马厩里的健马被披上了鞍鞯,铁匠铺的炉火昼夜不息,为即将远行的士卒们赶制着最后的甲片与箭簇。

出征前的那个夜晚,父亲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空气中弥漫着线香与旧书卷混合的沉静气味。他没有谈论任何关于战略或天下大势的话题,只是沉默地为我倒了一杯茶,那双总是蕴含着威严与思虑的眼睛,此刻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和。

“到了那边,人多眼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别总是什么事都自己往前冲,顾先生他们都是有见识的,多听听他们的。”他将茶杯推到我的面前,温热的触感透过陶器传递过来,“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双手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出发前夜最后一丝无形的紧张。我站起身,对着父亲端正地行了一个大礼,甲胄的叶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坚决的声响。

黎明时分,天际线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鱼肚白。吴郡的城门缓缓打开,沉重的门轴发出悠长的呻吟。我骑在乌骓马上,位于军队的最前方,身后是三千名陆氏子弟兵,他们的盔甲在微光中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汇聚成一条沉默的钢铁洪流。

我没有回头去看城楼上的父亲,只是举起手中的长枪,向前一指。苍凉的号角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传遍了四野。军队开始缓缓移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吱”的声响,数千双战靴踏地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大地的脉搏。这支属于我的军队,就这样离开了熟悉的江东水乡,向着那片风雪交加的中原大地进发。

一路北上,风景变换,最终,酸枣会盟之地出现在地平线上。连绵的营寨如同巨大的兽群匍匐在大地上,各色旗帜被寒风吹得笔直,在空中交织成一幅杂乱而又充满力量的画卷。不同口音的叫骂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碰撞的敲击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乱世的交响。

顾雍催马与我并行,他宽大的袖袍在风中翻飞。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或华丽或简陋的营帐,以及那些三五成群、衣甲不整的士兵,那双半阖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只是在看到某个方向时,微微眯了一下。

“那边,旗帜最多的地方,应该就是盟主袁本初的营地了。看着人马确实不少。”他收回目光,声音平淡地对我说道,“我们先安营扎寨吧,安顿好了,再去拜会盟主。”

#21:我军的营地还未完全安顿下来,一骑快马便自中军大营的方向驰来,马蹄卷起一阵干燥的尘土。来者是一名袁军传令兵,他身上的甲胄制式明显比周围其他诸侯的士卒要精良许多,脸上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公事公办的神情。他翻身下马,动作干练,将一份烫金的请柬递交到顾雍手中,言辞简练地传达了盟主袁绍的邀请。

顾雍接过请柬,入手微沉,那并非纸张的重量,而是上面金粉与漆印带来的质感。他没有当即展开,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封面上的纹路,随即转身,将这份代表着中原最高门第的邀请,呈递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去接那份请柬,只是平静地吩咐士卒备马。冰冷的甲胄被重新披挂在身上,金属叶片碰撞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营地中清晰可闻。我与顾雍二人,仅带了数名亲卫,便策马向着那片营寨的中心,那座最为高大也最为醒目的中军大帐行去。

越是靠近中军大帐,道路两旁的守卫便越是森严。他们身披的铠甲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整齐划一的光芒,手中的长戟立得笔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过路之人。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钢铁与战马混合的气息,喧哗声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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