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碾过又一片了无生机的荒原，扬起的沙尘是卡车身后灰黄的尾巴，久久不散——沉默是车厢的主旋律，除却引擎的低吼总是不合时宜地响起——店长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一只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的指间，那枚栖光区的旧硬币正不紧不慢地翻滚、跳跃，在昏暗的驾驶舱内折射出点点微光。

轻笑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搭档哟，”店长开口，纵然目光直视前方，语气浸透漫不经心的戏谑——“吃文音小姐的醋了？”

无所事事的店员永远都会用手中的武器负起副驾驶的责任——而现在她依然在擦拭着那把不知第几次染上沙尘的步枪。但人总有关注的事物——文音的名字卡住了她擦拭的动作，但不消片刻便恢复原样，只是力道似乎稍微重了些。她没有立刻接话，黑色的短发遮不住她露出的耳廓，但微微泛起的红色却依然可以用低头的姿势掩饰。

“她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直接吞下去，再用机油泡起来当收藏品。”店员的声音闷闷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她特有的、没什么起伏的调子，但仔细听，似乎又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店长只是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观察得这么仔细？我还以为你当时只顾着和你的宝贝枪联络感情呢。”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勾了勾店员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指尖的微凉让店员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缩——“还是说，其实这是你想做的事？”

“......专心开车，店长。”店员拨开她的手，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了店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和……紧张。“她的热情可能会影响我们的交易......有可能。”

“影响交易？”店长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个词从店员嘴里说出来格外有趣。“我们和她的交易难道不是建立在等价交换——和她对我纯粹的敬仰之上吗？”她特意加重了“纯粹的敬仰”几个字，语气里满是调侃，等待店员的表情被羞赧而染红。

但店员没说话，只是将步枪抱得更紧了些，扭头看向窗外——没有人会对不毛之地产生兴趣，但也不会有人不解风情地点破这一点。

“不过，”店长话锋一转，声音稍稍放低了些——自言自语往往别有深意，车上无所顾忌的自言自语只可能是为了说给乘客听。“多个像她那样热心肠的本地人也不是坏事，可惜她只在康纳纳活动。”

“我们不需要别人的便利。”店员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不大——“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当然，”店长轻笑着，伸手揉了揉店员柔软的短发，将她的头发推向炸毛的边缘——“我只有一个搭档呢，无论是处理食材，还是解决那些不长眼的麻烦，都利落得很。”

店员被她揉得有些不自在，发烫的脸颊却驱使她无法躲开——“只是搭档吗。”声音小得几乎被引擎声淹没。

“是是是，我们金牌店员兼王牌打手小姐~以及晚上让睡舱永远热乎乎的暖床大师。”店长笑得更开心了，语气轻佻，试图埋没她眼神深处极淡的温柔——她就喜欢看店员这种明明害羞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

店员的脸颊更红了，她猛地推开店长的手，把头转向另一边，用手背蹭了蹭被揉乱的头发，小声抗议：“要撞了！专心开车！”

“遵命，我的后勤部长——”店长重新握好方向盘，但嘴角那愉悦的弧度却久久没有消散——小小的调剂是第二次西行之路不可或缺的内容，文音的热情远不如身边口是心非的店员来得有趣。

卡车继续向西。仪表盘上，那只栖光区的鸡肉罐头依旧稳稳地立着，昂首挺胸的公鸡图案在颠簸中纹丝不动。

就像她们不必明说的关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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