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桩奇遇，一桩美事，王的伴侣竟然持有仪式必须的剑，这就省下了老身准备另一把定约剑的功夫，那孩子也是颇听话的……啊呀，老身多嘴了。吾辈之王啊，您的伴侣就在灵庙中等候着。您是知道如何使用它的。”

巡礼者恭敬地呈上了一把特大剑，那正是游作的佩剑，了见认得的。

他的伴侣被卸下了武装，蒙上双眼，安静乖巧，像是已经安息了似地被安放在暗月灵庙中。那位巡礼者说得对，在了见久远到几乎要消失的记忆中，游作是十分乖巧的，那时被灼烧灵魂，几乎放弃求生的孩子只是因为听到了鼓励便坚定了意志，越过了那样的地狱。

隆道尔人所期盼的王的伴侣有着三枚不祥的黑暗印记，而没有任何协助被煎熬至此还没有成为失去理智的游魂，也是绝佳的证明了。

“……了见……？”

感受到了另一人的气息和视线，但仪式迟迟没有开始，游作忍不住轻声呼唤了对方。尽管那位巡礼者再三告诉过他，只要安静地等待即可。

虽然并不完美，也不算亲手实现，还失去了同伴，但他的复仇已经结束，鸿上圣被自己的野心和造物毁灭，发现了这一真相的游作前所未有地空虚，他已经不再有目标了。

或许该回去地下墓地附近寻找仁，还得带他去想办法与家人团聚。他们是在铺天盖地如同潮水般的骷髅和不知从哪里袭来的巨弩的干扰下走散的，游作被弩箭扎穿了钉在熏烟湖里，再次从某个篝火边醒来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仁的踪影了。

能硬撑着来到那个主教的故乡挖出真相，已经是强弩之末。

实现了心愿和使命的不死人可以迎来真正的死亡，他想，是时候了，该给自己一个体面的结局。而一个巡礼者找到了已经身心俱疲的骑士。

‘你还没有找到那个给了你勇气活下去的孩子吧？我是说，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你不想和那个人一起去抓住新的未来，迎接属于你们的时代吗？’

于是完全出乎隆道尔人意料地顺利，他只是又回去了一次有着自己最痛苦记忆的那个教堂，证实了巡礼者所说的一切后，便自愿地来到了这里。

由于诅咒的积累而开始干枯的皮肤手感并不算好，被打上黑暗之环，身体的知觉，触感，快感都不断消退着的不死人们即使如此也还会渴求彼此。

不死人有得是时间。

“你骗了我。”了见意有所指地缓缓勾勒着游作躯干上浮现的黑暗之环，三颗黑暗印记标致地围绕着环构成了一个漂亮的正三角。

“彼此彼此，”裸身靠在没脱几件，看起来几乎还全副武装的伴侣怀里的感觉有些微妙，但游作不讨厌这样，甚至感到了某种怀念，“对吧？【吾辈之王】啊......呃！”

他并不适应这种没有伴随着多余的痛苦与流血的内脏被压迫的感觉，已经死而复生数次的不死人没来由地焦躁，或许是冰冷的满月在扰乱他的心神。比起自己已经无法享受的交媾，他更愿意要一个长久的拥抱，或者来一场干脆的厮杀。

即使是自己日思夜想过的人，也是他已经接受了要献身的对象。

“我本该死的，趁着还能体面些。你的同伴不会在意这个吧？”游作懒散地伸展了下僵硬的躯体，无法带来新生命的，无意义的黏腻火种便争先恐后地似要逃离这贫瘠的身体了。

他从冷硬的寝台上撑起身体，伸手去捞那混乱中被丢到一旁的，本该用来盖在脸上的布料，又提起了同样被冷落在一旁的爱剑交给了他的王。

“啊，我也早就该死了，但还不是现在，”了见看着游作像他刚来到神庙时一样躺了回去，用布料遮盖住了自己的视线。“我们还有些事可以做。”

被他们的胡闹推迟了的婚礼这才正要开始。

“我们会去新世界迎接我们正确的死亡。”

外形与色泽奇异的大剑比了见想象的要轻得多，也锋利得多，而他不知是拜这把剑所赐还是游魂的头骨也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得多，尽管从剑身传来的有些黏稠的手感让他不适。

他想起自己刚从墓穴中爬出来时的事，那时他从一些死去多时的骑士身上搜刮些铠甲来防身，干枯的残骸与铠甲的里衬融合在了一处，反复受伤，裂开，流血，化脓的皮肤与布料黏合在了一处。不想浪费的，尚且无力的新生的不死人别无选择，他用一把快要锈得整个碎掉的匕首细心地破开它们。

这并不比那时更棘手，怕是还因为不用那样小心而要轻松多得多吧。

完满的八颗黑暗印记汇聚于新王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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