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夜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不见初七的踪影。他坐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自己并没有比平时多睡多久。

撑着头稍作清醒之后，他正准备下床穿衣服，忽然发现床头的柜子上摆着一个小托盘，里边有一杯浮着冰块的牛奶和一小盘散发着香味的甜饼。这让沈夜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人是怎么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将早点买来放好，又轻手轻脚出门的。

沈夜套好衬衣，坐在床沿上将那杯牛奶一口喝掉半杯，又慢慢吃起了已经不那么热的小甜饼。

起得那么早么。沈夜想。

说起来都没告诉过他，是因为看到他第一次吃这甜饼时很是喜欢的样子，自己才时常说要买来吃的，没想到竟被当成了习惯记到如今。

沈夜将最后一个甜饼塞进嘴里，又将牛奶喝完，才起身端着托盘去厨房清洗。

昨夜用过的厨具已经被清理干净挂在原来的地方，沈夜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初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他此时再睡一觉，醒来时说不定就要认为昨晚是个梦境。

他将盘子和杯子洗好放好，就转身去洗漱，随后换了衣服出门去公司。

“不是说今天上午不来？”

华月看到他颇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看墙上挂钟，却又是比沈夜往日来公司的时间迟了不少，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偷这个懒。

“左右无事，还是来看看。”

“好吧。”华月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那我去给你买早餐，你先等一下。”

“不用了，我吃过了。”

“少来，你哪天自觉吃过。”

“真的。”

华月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看起来精神不错，昨天休息得还好？”

“很好。”

“那就好。原本是下午要跟你说的事，既然你来了，现在就说了吧。”

“什么？”

“还是雩风。我刚才听说，他这次回来，从相熟的股东那里得手了我们公司15%的股份。”

沈夜皱了皱眉，问道：“他空闲资金这么多？”

“他是赚是借，我们都管不了，但是你不要忘了，原本在沧溟手里的那些股份，沧溟走后虽然被收了回去，但始终还是会要给他的吧。说不定他这次就是盯着这一点，想要扩大影响甚至是直接成为最大股东，回过头来收拾你。你这些年来认购的份额加上沧溟勉强留给你的，怎么拿来跟他比？”

“所以我昨天不是就说了，决定权并不在我手里。”

沈夜靠在座椅靠背上，一副悠然以待的表情看着华月。

“你……”

华月简直想要拍桌子。“早知道你这么不在意，我何必跟着你劳心劳力这么多年。”

“好了，月儿。”沈夜坐正身子，朝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听我说完。决定权确实不在我手里，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做什么。雩风想要成事，还要先看看他自己做过些什么才行。”

“他这三年少有消息传出来，对手下管得比你还要严，我可是什么都……”

说到这里华月忍不住瞄了沈夜一眼，有些迟疑地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你说呢？”

沈夜站起身来，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拿出一个黑色的块状物体来。

华月认出那是一块移动硬盘，连忙靠了过去，看着沈夜将其连在笔记本上，连点几下鼠标打开了一个文件夹。

“这是……”

华月迅速地扫了几眼，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不是雩风在准备的那个并购的资料？”

“对。”

“你是怎么……”

“这个先不要问。你知不知道，雩风如果要拿到沧溟的那些股份，就要成功做完这次并购，这是他家家长的条件。”

“那你是说……”

“看起来他开出的条件也不是多么吸引人，大约是在收购这边股份的事上投了不少资金的缘故。”

“那你想怎么做？我们跟这家公司业务并不在一条线，而且就算不管这些强行插手，雩风他是一早就提议并购的，我们到最后还是会落人口实。”

“自然不能我们去做。你还记不记得谢衣的那家小公司？”

“谢衣？可是他……”

“那家公司我一直让人打理着，但是知道的人不多。业务也还勉强搭得上，这次就用它来上明面好了。”

华月看他手指滑动间文件一张张打开，盯了一会儿，干脆在他身边坐下来。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沈夜察觉不对，回头看她一眼。

“不如交句实话，你做了什么，又想做什么？我帮你做事是不假，你也总该让我放个心。”

“我不是一直在说让你放心？”

“阿夜……”

“好了，我说。”沈夜将屏幕上打开的文件一页页关掉，转身面朝着华月说：“我知道雩风想要我手上这间公司。我们每年的年收益是多少你也知道，单为这一个理由他就该看上。不过，要说最大的原因，应该还是当年沧溟不在之后，成为公司总裁的人居然是我而并不是他这件事。”

“你也知道。”华月撑着头就想叹气，“对他们来说，你总归是个外人。当年让你上位，也不过是因为雩风年纪小。将他外派更是经人授意，最后恶名都在你头上。有时我倒也真想劝你安分接了那份架空闲职，好好休息几年也不错。”

“若是他足够接手公司，我让位又何妨。”

华月抬眼看他，眼里尽是不信。

“连你也不信，看来是没人肯信这句话了。”沈夜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接着说道：“可惜现在不行了。这间公司，沧溟为之努力那么久，最后没有办法交给你，只有托付给我，我自然不能看着她的心血被败掉。”

华月眼里忽然露出些许悲伤的神色，她伸手过去覆在沈夜手背上，却又什么都没说。

“雩风虽有能力，但是性格太过骄横，也容易走上歪路。公司到他手上，难免不出事。所以，我不能放手。总之眼下先把他的并购计划打乱，往后我自然有对付他的法子，即便他把沧溟的股份拿过去，也能让他家家长逼他还回来。”

“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还留有后手的话，在并购上费什么心思？”

“也没什么理由。”沈夜勾唇一笑，说：“只是他那天说的话，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华月一副不想再理他的表情，站起身来就想离开，突然又转过头，手指曲起来在桌上的移动硬盘上敲了敲，问道：“这东西哪来的？里面还有什么？”

沈夜摇摇头：“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要是瞒了什么危险的事，我明天就去沧溟那投诉你。”

“那好，你顺便帮我给她带束花。”

“你……”

“放心，月儿。”沈夜压下笔记本的屏幕，将移动硬盘拔出来仍旧放进包里，才看着略带怒意的华月说道：“我都有数，你去吧，先把该做的做好。”

华月也只能略觉无奈地看看他，答道：“好吧。”

小说相关章节：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