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

卡洛特那對翡翠般的瞳孔已變成了橄欖果實一般墨綠的色澤，那上面再也無法倒映自己的身影。達爾不禁想到，對這個似乎無所欲求的大孩子而言，擁抱自己是一件那麼痛苦的事嗎？他的腦袋在極度的痛楚與輕微的絕頂間閃過好幾道光線，記憶中的悟空還是露出那種甜蜜又困擾的苦笑，而卡洛特潛藏在其背後的獠牙僅是刮破自己身上一處小傷口就又被悟空擋了回去。為何自己這麼想接觸到真正的卡洛特？……如果卡洛特對孫悟空而言只是戰鬥時必要的一件武器，沒有必要戰鬥時就會被隱藏起來。

啊啊……孫悟空曾經說過這麼一句「即使曾在界王門下習武，但老實說達爾的實力遠遠超過我，雖然戰敗了，可是內心深處卻很興奮……大概是因為我也是賽亞人吧，壞毛病……。」把好戰的本性視為一種惡習嗎？這種感覺也許就像達爾無法原諒自己曾向對方求取援手，還幾次被他救過性命的那股自我厭惡。畢竟身為賽亞王子的自己可是毫無法保留的請求過他的幫助、認同過他的力量，甚至站在他的身邊，而他竟然連這一點因為自己而升起的本性也試圖掩蓋，正義英雄的形象真有那麼重要？

「夠了嗎，這血的味道嘗起來像是重創到內臟了。」

「卡卡……洛特……我還沒有……還沒有認栽呢……！！！」

「達爾……我並沒有答應要做到讓你服輸。」

「哼，不做到……讓我向你求饒嗎？唔！！若是我暈倒……算你交差了。」

「那倒可以。」

在力量爆發到頂點的狀態下，那把甘甜的嗓音只是多了一絲冷硬與寂寥。在風中捲起層層波浪的厚重金髮看上去粗硬，其實觸感十分柔軟滑順，金髮如火焰般倒豎的賽亞王子將冰冷的指尖穿過那與自己相同色澤的髮絲緊緊攀附在對方的背心。也許是淋了一場驟雨、也許是失血太多的因素，達爾感覺有股寒意竄上身子，因本能迎向強大的熱源──擁抱著他的卡洛特。

悟空像在戰鬥中一般盡力維持面部表情嚴肅冷酷，儘管他猜測攀附在身上的人應該已無暇分心去注意自己的神色。達爾揪痛了他的頭髮，但他並不介意對方這麼做，甚至希望那雙手的力道再強一點，好讓逐漸渾沌的理智恢復清醒。……那個指責自己獸行的王子與嘻皮笑臉應對之的自己，似乎已經是上個世紀般的遙遠存在。他開始大力扭擺腰部搖晃著眼前傷痕無數的肉體，直到那小小的身軀二次抵達高潮後，也一同解放在那緊緊包覆著他的體內。

「啊啊！！嗯、嗚啊啊──！！！」

「達爾……你讓我分不清所摟住的身軀是強韌亦或脆弱，你的態度害我好幾次差點毀掉重要的存在。若是讓需要你的人失去你……我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啊啊……需要我的人……裏面難道沒有……你自己嗎，卡洛特……？」

賽亞王子留下這句理所當然的問話後，終於攤倒在他所選擇的雄獸懷抱裏，手中還握著對方的一束金髮。那頭金色鬃毛翻飛的雄獸以與外型不相襯的溫柔動作輕輕掰開他的王子那染滿血液與沙塵的指尖，湊到顫抖的唇邊親吻著。未熄的欲望讓他還想再次貫穿這個已無法承受的軀體，但悟空逼迫自己移開雙唇，盡可能不去意識懷中那一點點體溫與盤據心頭的依附。

* * *

來到這附近唯一的水源處，高個子賽亞人將懷中所抱的人暫時遺留在岸邊，解除超化三階的狀態後走進及腰的冷泉裏。事實上他很想倒進這清可見底的泉水中浸泡一會兒，把殘餘在體表交合後的溫度和氣味都去除掉，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處理。所以他僅是用冷冽的泉水拍溼雙頰就回到岸上的人身邊。映入悟空眼底達爾端正的五官在蒼白的肌膚襯托之下顯得有些空靈之氣，跟本不像是個會突然對自己怒吼出聲或因情欲而無法克制呻吟的活體。

悟空的嘴角再次浮現甜蜜而困擾的苦笑，有時他會幻想若達爾跟自己是一對情人會如何呢？也許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吧，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是依靠對方處理衝動的雄性，僅此而已。以被泉水浸得透涼的指尖拭去那張平靜面容上的塵土與血漬，高個子賽亞人由胸前摸出一個繫著絨繩的口袋，從裏面取出一粒看起來似蠶豆，但體積較小的黃綠色豆類。

「不巧的是只有一粒……如果達爾醒來的話，直接給他就好了。」

雖然這麼叨唸著，其實悟空也明白自己受到相當的損傷。即使沒有眼前蒼白得像人偶一般陷入昏睡狀態的王子嚴重，但也不是能就這樣回去而不會遭到琪琪嚴重發飆的完善狀態。於是將仙豆對分為兩半，打算吃掉一半。在分開豆瓣的同時，高個子賽亞人並未發覺位於中央的胚因長時間受到雨水的滋潤已經發芽了，而將連著豆胚的那一半塞進對方因放鬆而微啟的雙唇。

吞下自己那份仙豆後，悟空感覺輕鬆不少，是該放開心中微妙的情愫，回歸現實的時候了。掬起一把來自上游的潔淨泉水捧在手心餵達爾喝下，待至仙豆的效力發揮後去取個衣服，就能若無其事的道再見，然後回家吃晚飯……就算半顆仙豆該有能填飽肚子五天的功效，想到晚飯還是令他的肚子大聲唱起歌來，那破壞寧靜的噪音令已嚥下仙豆的王子悠悠轉醒，茫然的睜開雙眼出聲埋怨道：

「好吵……是什麼怪聲？」

「啊，達爾你醒啦。到那邊的泉水裏清洗一下身子，我去幫你找件衣服。」

很平常的對話，按理來講王子會白他一眼後自顧自的跨進泉水裏。但那對逐漸聚焦的黑眸竟死死盯著住他不放，沒有採取下一步行動。高個子賽亞人認為對方是因為剛恢復神志而沒聽清楚，所以又放慢速度重覆了一次。卻發現達爾神色有異，而且擺出了戰鬥的姿態，連忙又道：

「別這樣，你的體力雖然恢復了，現在下肢還黏糊糊的吧。」

「──！？你、你怎麼會曉得……難道你對我……！？！？」

「是是，但可不止我對你啊，達爾。你也對我左右開攻、上下其手，輕重招呼一應俱全了。」

「……沒品的混帳，為何知道本王子的名諱？」

「噢～～達‧爾你別再鬧啦！！開玩笑也得要有個限度……！！！！」

悟空伸手去拉對方，卻被一把揮開。原本忍不住要發難了，但當他看到那對漆黑眼眸裏明顯的敵意與防衛時便怔住了──那是當達爾初次來到地球便遭到自己迎頭阻擾時的憤怒神情。高個子賽亞人小心翼翼退開兩步，觀察對方是否確實打算攻擊，但維持著緊張氣息的王子也只是同樣觀察著他，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悟空想再開口確認些什麼，卻找不到可用的字眼。情況有點奇怪……達爾不像是單純的對自己發脾氣而已。兩人持續對峙著，直到泉水表面躍出一尾閃著銀光的魚，那聲響分散掉他們的集中力以及心中的揣測，進而發覺天邊那顆紅色的火球已經漸漸落至遠山的後頭。賽亞王子感到耐性由體內一口氣消失，他想回家淋個舒服浴然後看著熟悉的家人們各自進行打發夜晚閒暇的活動，而不是和一個莫名其妙的沒品男人待在這個鳥不生蛋的荒郊野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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