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冰與火的傀儡戲

注入「雙王」胚胎後的第四十八小時。 林棉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她自己，甚至不再是一個統一的整體。

她躺在特製的絕緣床上，身體從正中間被一條看不見的線劈開。 左半邊身體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霜，睫毛、頭髮都結成了冰晶，左手呈現出一種被凍傷的青紫色，僵硬得像一根冰棍。 右半邊身體則不斷冒著熱氣，皮膚通紅甚至炭化，汗水剛冒出來就被蒸發，發出滋滋的聲響，右手因為高熱而痙攣蜷縮。

最恐怖的是她的臉。 左眼流著冰渣一樣的眼淚，眼神呆滯冰冷。 右眼充血赤紅，眼角流出血水，眼神狂暴憤怒。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讓她看起來像個裂開的小丑。

「該餵食了。」 軍醫站在防護屏障後，通過麥克風下令。

張浩穿著厚重的防護服（這是為了防止他被林棉身上的極端溫差弄傷），手裡端著一盆混合了高能營養液的肉糜。 他走到床邊，看著那張分裂的臉，心如刀絞。 「林棉……吃飯了……」

他舀起一勺肉糜，送到林棉嘴邊。

突然。 林棉的左邊嘴角猛地向下撇，發出了一聲冷哼。 「滾。」 這聲音是從林棉喉嚨裡發出來的，但語調卻是一個傲慢、冰冷的少年音。 那是代號「冰亡」的胎兒在控制聲帶。 『這種垃圾也是給皇族吃的？拿走。我要吃極寒的骨髓。』

張浩愣住了，勺子停在半空。

緊接著，林棉的右邊嘴角卻猛地向上咧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餓！！！」 這次是一個暴躁、嘶啞的咆哮聲，來自代號「炎魔」的胎兒。 『別聽那個廢物的！我要吃！給我吃！』

林棉的頭開始劇烈搖晃。 左邊脖子的肌肉在向後仰（拒絕），右邊脖子的肌肉在向前探（索求）。 這種肌肉層面的對抗，直接導致林棉的頸椎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

「呃……啊……」 夾在中間的林棉本體意識，終於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慘叫。 那種脖子快要被自己擰斷的痛苦，讓她短暫地奪回了一絲控制權。 「班長……救我……頭好痛……」

但下一秒，兩個胎兒同時發怒了。 它們不滿宿主的「插嘴」。

啪！ 林棉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狠狠扇了自己左臉一巴掌，力量之大，直接把半邊臉打得紅腫（隨即結冰）。 砰！ 林棉的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自己右邊的太陽穴上。

這是懲罰。 兩個怪物在操控母親的手，毆打母親的頭。

「住手！別打了！」張浩扔下碗，衝上去想要按住林棉的手。

但那兩個胚胎不僅在打架，還在用精神力互相攻擊。 林棉的肚子裡傳來兩股截然不同的精神風暴。 一會兒是極致的寒意，讓張浩感覺靈魂都要被凍結；一會兒是焚身的怒火，讓他感覺置身火海。

林棉在這場拉鋸戰中，翻著白眼，口吐白沫。 左半邊身體在哆嗦，右半邊身體在抽搐。 她的腦子裡充滿了兩個聲音的咆哮： 『凍死你這隻火蟲子！』 『燒死你這塊爛冰塊！』

而作為戰場的林棉，只能在夾縫中承受著神經撕裂的酷刑。她連昏迷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因為只要她一暈過去，兩個胎兒就會用劇痛把她喚醒——它們需要一個清醒的載體來感受痛苦，這似乎是它們成長的養料。

第二十九章：班長的剁肉刀

為了平息「雙王」的暴動，軍醫提出了一個新的方案。 「普通的合成飼料無法滿足元素生物的需求。」軍醫把一把鋒利的剔骨刀扔在張浩腳下，「想讓母體少受點罪，就得讓那兩個小祖宗吃滿意。」

「冰亡需要極寒屬性的血肉。去冷凍庫，把之前那些凍死的『廢品』處理一下。」 「炎魔需要高熱活性能量。剛好，有幾個受傷過重的獸兵快死了，去趁熱取肉。」

張浩看著那把刀，手在發抖。 「你要我……吃人？」

「不是你吃，是她吃。」軍醫指了指床上還在抽搐的林棉，「你不做也可以。那就讓她在這場拉鋸戰裡把自己的脖子擰斷，或者把自己的腦漿打出來。」

張浩撿起了刀。 為了林棉。這成了他在地獄裡唯一的行動邏輯，也是最沉重的枷鎖。

冷凍庫裡，掛著那一排排像凍豬肉一樣的屍體。 是那些地鐵倖存者。 因為「B-3型生物填縫劑」的容量有限，有些女人死得早，被直接扔進了冷庫做儲備糧。

張浩走到一具屍體前。 那是那個高中女生。她還穿著校服，臉上還掛著死前的恐懼，眉毛上結滿了白霜。 她曾經也是父母的寶貝，也是有名字的人。 但現在，在張浩眼裡，她只是一塊「極寒屬性飼料」。

「對不起……對不起……」 張浩一邊哭，一邊舉起了刀。 咔嚓。 凍硬的肢體被砍下的聲音，竟然和砍排骨沒什麼兩樣。

他機械地揮刀，將屍體分解，剔除骨頭，只留下富含脂肪和凍血的肉塊。 他的腦海裡不斷迴盪著那條新聞：「官方已停止搜救……」 既然地球都放棄了她們，那她們的屍體唯一的價值，就是讓林棉活下去。

接著是「熱食」。 幾個瀕死的獸兵被綁在宰殺台上。它們還活著，還在咆哮。 張浩必須在它們活著的時候，割下心臟部位最熱的那塊肉。 鮮血噴了他一臉，滾燙、腥臭。

半小時後。 張浩端著兩個盤子回到了監護室。 左邊盤子裡是帶著冰渣的生人肉刺身。 右邊盤子裡是冒著熱氣的獸心切片。

「吃吧……」 張浩跪在床邊，聲音麻木得像個死人。

聞到這特殊的氣味，林棉肚子裡的兩個怪物終於安靜了下來。 林棉的左眼亮起貪婪的藍光，右眼燃起渴望的紅光。 她張開嘴，像餓鬼一樣撲向那兩個盤子。

左手抓起凍肉，右手抓起獸心。 狼吞虎嚥。 林棉的本體意識或許並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但她的身體在大快朵頤。隨著食物下肚，那種撕裂身體的元素衝突終於得到了緩解。 肚子裡的兩個包不再打架，而是各自佔據一邊，滿足地消化著。

張浩看著滿嘴是血、吃得津津有味的林棉。 他突然覺得一陣強烈的噁心，轉過身乾嘔起來。 但他吐不出東西，只能吐出酸水。

他成了共犯。 徹底的、無可挽回的共犯。 他親手把同學剁碎了，餵給了另一個同學。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讓這個地獄般的日子，能再延長一天。

第三十章：拉鍊與櫥窗

隨著「雙王」的發育，林棉那填滿了膠水的肚子再次面臨崩潰。 這一次，不是皮膚撐破那麼簡單。 因為兩個胚胎的屬性極端，普通的皮膚組織（甚至是S級的再生皮）都會在反覆的「凍結-解凍-燒灼」循環中壞死。 而且，軍醫需要隨時觀測和調整兩個胚胎的位置，頻繁的穿刺會導致感染。

於是，一個瘋狂的手術方案被執行了：「人體開窗計畫」。

「既然肚皮總是壞，那就乾脆不要肚皮了。」 軍醫拿著一個巨大的、由特種生物金屬製成的橢圓形框架，上面鑲嵌著高強度的透明晶體，中間還帶有一個液壓驅動的密封拉鍊。

「我們要給她裝一扇門。」

手術沒有麻醉。 因為S級的代謝太快，麻藥失效只需幾秒。 張浩被四個獸兵按住，強迫觀看這場活體改造。

軍醫用激光刀，沿著林棉肚子的輪廓，切下了一大塊皮膚。 那是整整一塊直徑一米的肚皮。 鮮血噴湧，露出了下面蠕動的內臟、子宮，以及那兩個巨大的、發光的胚胎囊。

「啊啊啊啊啊——！！！」 林棉的慘叫聲因為聲帶受損，變成了類似風箱破裂的嘶嘶聲。她痛得全身痙攣，眼球幾乎要彈出眼眶。

軍醫手腳麻利地將那個金屬框架嵌入了切口邊緣。 利用S級的癒合力，讓肌肉和神經迅速包裹住金屬邊框，長在一起。

半小時後。 手術完成。 林棉的肚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像洗衣機觀察窗一樣的透明視窗。 透過窗戶，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裡面的內臟運作，看到那兩個怪物在羊水中翻滾。

而在視窗的正中間，有一道豎直的生物拉鍊。 只要拉開這道拉鍊，就能直接把手伸進林棉的腹腔，去觸摸子宮，甚至給胎兒做手術，完全不需要再經過皮膚。

「完美。」軍醫拉動了一下拉鍊。 滋—— 拉鍊滑開，腹腔打開，熱氣和腥味撲面而來。 滋—— 拉鍊拉上，密封閉合，變成了一個展示櫃。

「以後清潔和餵食就方便多了。」軍醫扔給張浩一塊抹布，「9527，以後每天早晚兩次，拉開拉鍊，把裡面的羊水抽出來換新的，順便擦一擦內壁的污垢。」

張浩癱軟在地上，看著那個躺在床上、肚子變成了一個行李箱的林棉。 她還活著。 正因為活著，這一切才顯得如此荒謬和絕望。

她不再是一個人類女性。 她甚至不再是一個生物。 她是一個容器，一個櫃子，一個可以隨意打開、關閉、展示、填充的物品。

林棉從痛楚中緩過勁來。 她低頭，透過透明的窗戶，看著自己肚子裡那兩個正在打架的怪物。 她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玻璃和金屬邊框。 沒有觸感。因為那不是她的皮。

「班長……」 林棉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空洞的表情。 「你看……我的肚子……可以打開了耶……」 「這樣……是不是就不會破了？」

這是一種徹底崩壞後的瘋狂。 她在試圖接受這個現實。她在試圖告訴自己，這是一件「好事」。因為只有這樣想，她的精神才不會立刻炸成粉末。

張浩看著她那種天真而扭曲的眼神，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在這座血肉工廠裡，最可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你慢慢習慣了自己不再是個人。

小说相关章节：無限母體：崩壞的第42號養殖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