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庆幸。

还好。

看来那天在那股香味里晕头转向、下面硬得发疼，不是因为自己变态，也不是因为太久没弄过所以饥不择食。

那是生物本能，是科学。

安赫宇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在旁边熟睡的君逸身上。

白狐蜷缩在那个灰扑扑的旧枕头上，睡得很沉。大概是因为太累，他的呼吸声比平时重一些，胸口随着节奏起伏。

安赫宇就这么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哪怕这段时间天天缠着人家，哪怕连这种私密的笔记都借到了手，他好像……还是根本不了解君逸。

他对君逸的了解，仅限于“高一三班”、“年级第一”、“爱吃肉”、“住城中村（听别人说的）”。

除此以外呢？

平时这只狐狸除了给他讲题，就是损他两句。他们聊的话题永远绕不开学校、考试、同学，还有中午吃什么。

君逸从来不说他自己。

不说他周末干什么，不说他喜欢听什么歌，不说他打不打游戏，也不说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省，为什么总是这么累。

那些普通高中男生凑在一起会聊烂的话题，在君逸这里全是空白。

这只白狐狸就像是用一层透明的玻璃把自己罩起来了。他在玻璃里面按部就班地做一个完美的学神，把真实的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抛得远远的。

“藏这么深搞么斯……”

安赫宇嘟囔了一句。

他看着君逸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刘海，还有那对随着呼吸偶尔轻微颤动一下的毛绒耳朵。

安赫宇的手有点痒。

那种熟悉的、属于犬科动物的“手贱”毛病又犯了。

以前看到路边的野猫，他也总想上去欠欠地摸一把。现在看着这只毫无防备的白狐，那种冲动简直按都按不住。

这时候应该是在思考人生，或者思考性取向。

但安赫宇的脑子显然没那么高级。

他的身体比脑子动得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宽大的手掌已经落在了君逸的头顶上。

软软的，暖暖的，毛发顺滑得像绸缎。

安赫宇没敢用力，只是用掌心的肉垫，顺着毛发的方向，轻轻地、试探性地撸了一下。从头顶顺到后脑勺，再顺到那对敏感的耳朵根部。

睡梦中的白狐像只被伺候舒服了的猫儿一样，下意识地歪了歪头，在安赫宇的掌心里蹭了一下。

并没有醒，也没有抗拒。

那对耳朵甚至舒服地往后贴了贴。

安赫宇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了，生怕把人弄醒。

天台上很安静，只有偶尔的风声。阳光把两只兽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

这一刻，没有什么复杂的思考，也没有什么关于未来的担忧。

就只是觉得……挺好的。

手感挺好的，太阳挺好的，这只狐狸也挺好的。

“叮铃铃——！！！”

刺耳的预备铃声突然炸响，打破了这份静谧。

君逸猛地惊醒，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抖了一下。

安赫宇闪电般地收回爪子，假装在整理那一摞书，眼睛盯着远处的教学楼，一副“我什么都没干，我在看风景”的正经模样。

君逸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大概是睡姿不好，他白皙的脸颊上被枕头的拉链压出了一道红印子，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呆。

他看了看四周，眼神还有点没焦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几点了？”刚醒的声音带着鼻音，软乎乎的。

“刚打预备铃。”安赫宇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那个……笔记我看完了。走吧？”

君逸“嗯”了一声，低下头去收拾东西。

他其实感觉到了刚才头顶上的触感，那种温热的、带着点茧子的粗糙感。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一丝不自在藏进了整理书包的动作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楼道里光线有点暗，只有脚步声在回荡。

越往下走，那种嘈杂的人声就越清晰，属于现实世界的喧嚣正在扑面而来。

走到三楼和四楼的拐角处，快要分开了。

看着前面那个清瘦的背影，安赫宇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问问他晚上干什么？问问他周末有没有空？或者……问问他家到底住哪？

“君逸！”

脑子还没想好词，嘴巴已经先喊出了声。

前面的白狐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下回头看他。

那双狐狸眼里的睡意已经散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和平静，只剩下一丝疑惑：“干什么？”

被那双眼睛一盯，安赫宇刚鼓起来的那点勇气瞬间像皮球泄了气。

那些想问的问题突然变得烫嘴。

他要是问了，君逸会不会觉得他烦？会不会觉得他越界？

毕竟他们只是借个笔记的普通朋友关系，又不是什么男朋友之类的，吧？

安赫宇卡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那个……君老师你脸上那个印子，还没消。”

君逸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那里确实还有点热热的。

随即，他那对耳朵向后一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脑壳有包吧”

君逸扔下这三个字，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不少，那条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似乎带着点恼羞成怒。

安赫宇站在楼梯拐角，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三班后门，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操，我讲个铲铲……”他有些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句。

他转过身，慢吞吞地往自己班走去。

走廊上全是打闹的学生，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有人在讨论下午的球赛。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中午的那点暧昧、那个在阳光下偷偷摸过的头、那瞬间的心动和疑惑，仿佛都被这一声脑壳有包”给翻篇了。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安赫宇回到座位上，把那本还带着体温的生物笔记塞进书包最深处。

君逸啊君逸，

黑狼看着窗外带着旋儿得秋叶，思绪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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