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青瑤傳》第一部卷序.臨玉高臺測穢根,第1小节

小说:《青瑤傳》第一部 2025-12-13 20:46 5hhhhh 4430 ℃

蒼玄界,南域,臨玉城。

這座城池依傍著一條三階靈脈而建,城內凡人百萬,修士往來不絕。城池的實際掌控者,是方圓千里唯一的上宗——碧霞宗。

每年的夏至,是臨玉城最為喧鬧的日子。

這一天,被稱為「啟靈大會」。

碧霞宗有令:凡城中男女,年滿十六歲者,皆需在宗門長老的主持下,於中央廣場進行靈根測試。

這既是凡人踏入仙途的唯一機會,也是一場盛大的成年禮。

天光未亮,城中央的青石廣場便已人山人海。成千上萬的少男少女穿上了此生最隆重的衣袍,面帶忐忑與憧憬,在父母的殷切注視下,排起了長龍。他們望向廣場中央那座高臺,眼神炙熱。

高臺之上,安放著一塊近乎透明、三尺來高的晶瑩玉石。

這便是「測靈石」。

能決定他們未來是繼續於紅塵中打滾,百年後化為一抔黃土,還是能一步登天,成為御風而行、壽元悠長的仙師。

「肅靜!」

碧霞宗的外門執事高聲喝道,聲音中灌注的靈力讓整個廣場嗡嗡作響。

測試開始了。

「王二狗,十六歲。無靈根,凡體。下一個!」

「李翠花,十六歲。無靈根,凡體。下一個!」

「張承,十七歲。偽靈根,金木火三系。不合格。下一個!」

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被高聲喊出,又一個又一個年輕的面孔黯然失色地走下高臺。仙途渺茫,萬中無一。整整一個上午,數千人中,竟無一人能引得測靈石發出半點光芒。

廣場的氣氛變得壓抑而焦灼。

就在此時,一陣細微卻無法忽視的香風,伴隨著馬蹄的輕響,從廣場的長街盡頭傳來。

人群不由自主地分開了一條道路。

一輛極盡奢華的沉香木馬車,由四匹神俊的「踏雪馬」牽引,緩緩駛來。那馬車的簾幕是上等的流雲紗,車身雕刻著繁複的合歡花紋,馬車所過之處,空氣中都瀰漫開一股甜膩而勾魂的異香。

「是...是『綺夢樓』的馬車!」

「天啊,這種污穢之地的人,怎麼敢來褻瀆仙師的啟靈大會?」

「噓!小聲點!你可知那綺夢樓的後臺是誰...」

人群的竊竊私語中,馬車停在了廣場邊緣。

綺夢樓的老闆娘——風韻猶存、眼角帶著精明與狠厲的紅姨,親自掀開了車簾。

一隻纖纖玉足,裹著精緻的碧色絲履,先探了出來。

隨即,一道身影緩緩走下馬車。

那一瞬間,整個嘈雜的廣場,彷彿連風都靜止了。

來者是一名女子。

她看上去約莫十九歲,比在場的大多數少女要成熟幾分。

她沒有穿那些待選少女的素淨白衣,而是穿著一襲貼合身段的碧綠色長裙,那上等的絲綢緊緊包裹著她那已然熟透的、驚心動魄的曲線。

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瀑般傾瀉而下,直垂至她那圓潤挺翹的臀瓣。

她只是隨意地站在那裡,那股自幼在風月場中浸淫出的媚態,便已讓在場所有男性口乾舌燥,又讓所有女性暗自生妒。

她,正是青瑤。

臨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綺夢樓的頭牌,無數富商豪紳一擲千金只為求一夜春宵的絕色尤物。

「青瑤...她怎麼也來了?」

「她都十九了,早過了年紀...」

「聽說紅姨前幾年一直以她體弱為由,為她推遲了測試...今年,怕是躲不過宗門的強制法令了。」

青瑤對周圍所有的目光——那些貪婪的、嫉妒的、鄙夷的、好奇的——全都視若無睹。

她那雙標誌性的碧綠色眼眸,此刻如一潭深秋的寒潭,不起半點波瀾。

她活了十九年,從未奢求過什麼仙途。

對她而言,今天,不過是換一個地方,接受另一場「估價」。

紅姨在她耳邊低語,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期盼:

「瑤兒,等會兒,用你最大的意念去碰那塊石頭。記住,這關乎你我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若你真有那仙緣,你就不再是任人玩弄的妓女,而是能採補真陽的『仙姑』!」

採補...

青瑤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

凡人,或仙人,對她而言,又有何區別?不過是床上客人的身份不同罷了。

「綺夢樓,青瑤,十九歲。」

紅姨陪著笑臉,將一份早就備好的名帖遞給了臺上的執事。

那執事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看著名帖上附帶的那塊上品靈石,他還是冷哼一聲,高聲喊道:

「下一個!青瑤!上臺測試!」

在數萬道目光的注視下,青瑤提著裙擺,一步一步,走上了那座高臺。

她的步伐很穩,腰肢款擺,每一步都像踩在了男人的心尖上。

她走過那些測試失敗、掩面而泣的少女,來到了那塊冰冷的「測靈石」前。

「把你的手,放上去。」執事不耐煩地命令道。

青瑤深吸了一口氣。

她聞到了空氣中,那些少女殘留的汗水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她不再猶豫,伸出了她那隻纖細、白皙,彷彿藝術品般的手,輕輕地,按在了那塊決定命運的晶瑩玉石之上。

青瑤纖細的手指,帶著一絲風月場中燻染出的、似有若無的慵懶,輕輕地貼合了冰冷的測靈石。

她心中一片漠然。

凡體,便凡體吧。

測完這一遭,回去那「碧水閣」,她依舊是臨玉城的男人們夢寐以求的青瑤。彈琴、陪酒、承歡...她早已習慣了這種被估價、被慾望吞噬的命運。

仙途?那是什麼?能比她梳妝檯上那盒東海鮫人珠更值錢麼?

她漫不經心地想著,甚至連一絲靈力都懶得去催動,只等著那執事宣判她「無靈根」,然後好整以暇地走下臺去。

一息。

兩息。

...五息。

測靈石毫無反應。

臺下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

「呵,我就說,一個妓女,也妄想有仙緣?」

「白白浪費大家的時間,真是污了仙師的法眼!」

「快滾下去吧!別在這裡散發騷氣了!」

臺上的執事眉頭皺得更緊,他正要不耐煩地揮手讓青瑤滾蛋。

就在此刻——異變陡生!

那塊本應純淨透明的測靈石,內部沒有綻放出代表五行的任何光芒,反而在其最核心處,悄無聲息地...滲出了一絲極為妖豔的粉色。

那不是霞光,不是烈火,而像是一滴濃郁的桃色胭脂,滴入了一碗清水,迅速地暈染開來。

「咦?」執事發出困惑的聲音。

下一刻,那絲粉色不再是緩慢暈染,而是化作了洶湧的、翻騰的霧氣!

這股粉紅色的濃霧在測靈石內部瘋狂地衝撞、盤旋,彷彿有一個無形的妖魔要破石而出。

更可怕的是,一股無法形容的、甜膩至極的異香,猛地從測靈石上爆發開來,瞬間席捲了整個廣場!

這股香氣...

它比綺夢樓中最頂級的「醉仙合歡香」還要霸道一萬倍!

它不像尋常香氣那般鑽入鼻孔,而是像一隻只無形的、濕滑的小手,直接鑽入了在場每一個雄性生物的腦海,粗暴地撕開了他們最深處、最原始的本能!

「呃...啊...」

站在高臺前排的那些少年,本是來看熱鬧的,此刻卻一個個雙眼迅速充血,變得通紅。

他們的呼吸變得粗重不堪,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他們不再看青瑤的臉,他們的目光,像被火點燃的刀子,死死地盯著青瑤那碧綠長裙下、被絲綢勾勒出的飽滿胸脯和挺翹的臀部。

更有甚者,那些意志薄弱的凡人少年,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身體不受控制地起了最可恥的反應!褲襠高高頂起,醜態畢露!

「好...好熱...」

「這...這騷狐狸...我想...我想...」

「幹死她...」

污言穢語不受控制地從他們口中溢出!

而那些女子,則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和燥熱,一股夾雜著嫉妒與渴望的異樣情潮從她們的小腹升起,讓她們雙腿發軟,面色潮紅。

「妖術!是妖術!」

高臺上的執事臉色大變,他猛地催動體內靈力,試圖抵禦這股香氣。

然而,那香氣竟似能穿透靈力,依舊讓他氣血翻騰,丹田下的某一處竟有了抬頭的趨勢!

這讓他又驚又怒,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嗡——!」

測靈石發出一聲尖銳的嗡鳴。

那翻騰的粉色濃霧,終於在玉石的表面,凝結成了三個血色與桃色交織、不斷蠕動的古篆大字:

【陰】

【靈】

【根】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三個彷彿帶著魔性、散發著無盡淫靡氣息的大字。

這...這是什麼靈根?

金木水火土...風雷冰暗光...

蒼玄界傳承萬年,從未聽聞過這種靈根!

「陰...陰靈根?」一個修士顫抖著聲音念了出來,光是念出這個名字,他就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心魔。

「怪物!她是個怪物!」

「這不是仙根!這是魔根!是...是魅魔的根基!」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恐懼、貪婪、慾望、厭惡...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而站在高臺最邊緣的紅姨,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那張塗滿脂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狂喜!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

這不是廢根!

這他媽的是至寶啊!是天生的、專為「採補」和「雙修」而生的絕頂爐鼎!

什麼清心寡慾的仙姑?不!她的青瑤,將是這蒼玄界所有高階修士都願意傾家蕩產,只為與其共度一夜的「妖后」!

青瑤自己也愣住了。

她看著那三個字,又看了看臺下那些男人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猙獰面孔。

她沒有感到半分喜悅。

一股比墜入冰窟還要刺骨的寒意,從她的尾椎骨猛地竄上了天靈蓋。

她感覺到,那股甜膩的、讓她自己都有些雙腿發軟的粉色能量,正順著她的手掌,瘋狂地湧入她的身體。

那股能量沒有衝擊她的經脈,而是直奔她最隱秘的丹田...以及丹田之下,那片作為女子最私密、最核心的所在。

這不是仙緣。

這是一個烙印。

一個宣佈她從今往後,將成為世間所有強者「玩物」和「丹藥」的...詛咒。

就在廣場因那股淫靡的香氣而即將徹底失控,化作一場凡人與修士當眾交媾的醜劇時——

一股冰冷、莊嚴,如同萬載玄冰般的威壓,猛地從天而降!

「放肆!」

這聲音不大,卻彷彿帶著天憲的威嚴,如同一盆冰水,澆熄了在場所有人心中最原始的慾火。

那股甜膩的、讓人發狂的粉色異香,在這股威壓之下,如同遇到了烈陽的殘雪,瞬間被淨化得一乾二淨!

高臺上,不知何時,已然站立了一名身穿深紫色道袍、鶴髮的老者。

他雙目微闔,手中托著一方法印,不怒自威。

「是...是劉長老!碧霞宗的內門長老!」

「天啊,劉長老居然親自主持今年的大會?」

臺下的修士們紛紛驚醒,剛才那短暫的失態讓他們面色慘白,羞愧與恐懼交織。他們慌忙跪倒在地:「拜見劉長老!」

劉長老,碧霞宗內門刑律長老,元嬰中期的修為,以鐵面無情著稱。

他睜開雙眼,那雙眸子裡沒有一絲波瀾,更沒有半分被那香氣所動搖。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測靈石上那三個依舊在蠕動的、妖豔的粉色大字。

「哼。」

一聲冷哼。

測靈石劇烈一顫,那三個字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瞬間崩碎,消失無蹤。測靈石恢復了原本的純淨透明。

劉長老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那始作俑者,青瑤的身上。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既不是臺下那些男人赤裸裸的貪婪與佔有,也不是紅姨那癲狂的狂喜。

那是一種...在看著一堆發臭的、爬滿了蛆蟲的垃圾時,所流露出的,最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厭惡。

「執事!」劉長老冷冷開口。

「弟...弟子在!」那名外門執事連滾帶爬地跪了過來,他自己剛才也險些失態,此刻已是汗流浹背。

「此乃何物?」劉長老問道。

「回...回長老,此女乃綺夢樓...風塵...」

「我問的,是這靈根。」劉長老的聲音沒有起伏。

「弟子...弟子不知...典籍中...聞所未聞...」

劉長老收回了目光,似乎多看青瑤一眼,都會髒了他的道心。

他淡淡地宣判道:

「凡塵污穢,淫邪入體,致使靈石蒙塵,顯現異兆。」

「此非靈根,乃『穢根』也。」

「區區凡體,妄圖以媚術邪法染指仙途,實屬笑話!」

穢根...

笑話...

這兩個詞,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青瑤和紅姨的心上。

紅姨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變成了死一樣的灰白。她苦心栽培了十幾年的「絕品爐鼎」,在真正的仙宗大能眼中,竟只是一個「笑話」?

劉長老不願再在此事上浪費半息時間,他大袖一揮,如同驅趕蒼蠅:

「將這二人逐出廣場,莫要再讓此等污穢之物,耽誤了宗門選才的吉時!」

「是!」

執事如蒙大赦,立刻跳了起來,對著守衛高臺的幾名外門弟子怒吼:

「還愣著做什麼!把這兩個賤人給我扔出去!」

守衛們如狼似虎地衝了上來。

「不!仙師!仙師饒命啊!」紅姨發出了淒厲的尖叫,她還想撲上去辯解,卻被一名弟子粗暴地一腳踹在小腹,疼得她弓成了一隻蝦米。

「滾!」

青瑤沒有反抗。

她只是靜靜地站著,那雙碧綠的眸子裡,最後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她被兩名弟子粗暴地架起,像拖一袋垃圾一樣,將她拖下了高臺,扔在了滿是塵土的青石板上。

她那身昂貴的碧綠色絲裙,此刻沾滿了灰塵與旁人鄙夷的唾沫。

周圍的人群,那些剛剛還對她投來慾望目光的男人們,此刻紛紛後退,避之唯恐不及,眼神中只剩下嘲弄與不屑。

「呸!什麼陰靈根,原來是個穢根!」

「我就說,一個妓女,怎麼配得上仙緣!」

「真是個笑話!白白浪費了劉長老親臨!」

青瑤和紅姨被守衛一路推搡,狼狽不堪地推出了廣場,塞回了那輛本應載著榮耀回歸的沉香木馬車。

車簾重重落下,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就在她們被驅逐的下一刻——

高臺之上,猛地爆發出一道沖天而起的、璀璨至極的金色光柱!

那光芒之盛,甚至蓋過了天上的烈日!

劉長老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動容與喜悅:

「好!好一個『庚金劍體』!資質,上上!」

廣場瞬間爆發出了比剛才的混亂強烈百倍的歡呼與驚嘆!

「天啊!是城主府的二公子!他居然是庚金劍體!」

「這才是真正的仙緣!這才是我們臨玉城的驕傲!」

緊接著,又亮起了幾道雖然黯淡許多,但也合格的五行光芒。

沒有人再記得那個叫青瑤的妓女。

沒有人再記得那個可笑的穢根。

那場短暫的、帶著粉色香氣的鬧劇,就這樣被真正的仙緣徹底淹沒了。

那一切,都彷彿與馬車內的青瑤,再無半分關係。

返回綺夢樓的路上,沉香木馬車內一片死寂。

紅姨一言不發,她臉上的死灰和絕望是如此真實,真實到讓車夫都戰戰兢兢,不敢多問一句。

青瑤則靠在角落,閉目養神。

她那身沾染了塵土和唾沫的碧綠絲裙,皺巴巴地貼在身上,狼狽不堪。

但她的表情,卻比出發時還要平靜,彷彿那場決定命運的鬧劇,不過是聽了一場無聊的戲。

馬車從側門駛入綺夢樓。

依舊是那股熟悉的、混合了高級脂粉與酒氣的甜膩味道。

樓內的姑娘們還在沉睡,為晚上的「生意」做準備。

紅姨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跟著青瑤,一同上了頂層,那間專屬於頭牌的「碧水閣」。

一進門,青瑤便徑直走到梳妝檯前,開始拆卸頭上那些繁複昂貴的珠翠,動作沒有半分遲疑。

紅姨反手關上了那扇沉重的房門,黃銅鎖扣「喀噠」一聲落下。

她又走到窗邊,將所有的窗戶一一關緊、上鎖。

剎那間,房間內的光線暗了下來,只剩下幾顆用作照明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的冷光。

整個碧水閣,與外界徹底隔絕。

做完這一切,紅姨走到了房間中央,她那張依舊帶著淚痕、顯得蒼老絕望的臉,忽然一頓。

她抬起手。

「啪。」

一個清脆的響指。

這響指聲中,彷彿帶著某種奇異的律動。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波紋,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輕輕拂過房間的牆壁、地板和天花板。

霎時間,外界所有的細微雜音——樓下的腳步聲、遠處的蟬鳴、風吹過簷角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種絕對的、近乎詭異的安靜之中。

青瑤拆卸珠花的動作微微一滯。

她從銅鏡中抬起眼,看向身後的女人。

鏡子裡,那個剛剛還在廣場上涕泗橫流、捶胸頓足,彷彿死了親娘般狼狽的紅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挺直了腰桿、氣質凜然的女人。

她臉上的絕望和恐慌褪去,如同卸下了一張拙劣的面具。

那雙本已渾濁的眼睛,此刻正閃爍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精明與銳利,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再無半分卑躬屈膝的奴態。

剛剛在廣場上的一切,那撕心裂肺的懇求,那絕望到極點的狼狽...

居然,全都是演的。

紅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她轉過身,看向青瑤,那股冰冷的銳利迅速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青瑤無比熟悉的、複雜的眼神——那裡面有關切,有審視,甚至...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隱藏極深的忌憚。

那神色,確實像一個母親在關心自己那闖了滔天大禍的女兒。

「瑤兒。」

紅姨的聲音不再是那種刻意拔高的尖利,而是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

「妳老實告訴姨。」

她走到青瑤身邊,沒有坐下,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鏡中的青瑤:

「妳對今天...那個結果,是怎麼看的?」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那個『陰靈根』...妳除了感覺到那股香氣,身體裡...可還有別的異樣?」

青瑤放下了手中的一支碧玉簪。

簪子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絕對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她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依舊美得動人心魄的臉,和那雙碧綠色的眼睛。

她輕輕地笑了。

那笑容,帶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疲憊和...無所謂。

「紅姨。」

她開口了,聲音慵懶,帶著綺夢樓頭牌特有的嬌媚。

「我能怎麼看?」

她轉過身,仰頭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撫養長大、既像母親又像惡魔的女人。

「我連那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碧霞宗的劉長老,不是都金口玉言地定性了麼?」她學著那老者的語氣,嘲諷地說:「『穢根』,『笑話』。一個風塵女子,妄圖染指仙途的...笑話。」

青瑤站起身,她比紅姨要高出半個頭。

她緩緩走到床邊,開始解自己那身狼狽的絲裙。

「您看,」她說,「是『淫』也好,是『穢』也罷,對我有什麼分別嗎?」

「橫豎,我青瑤,不還是這綺夢樓的頭牌。」

「天色不早了,紅姨。」

她褪下了外裙,露出了裡面那件更為貼身、將她身段勾勒得淋漓盡致的薄紗內襯。

「今晚,城主府的李公子不是早就點名要我作陪了麼?」

「我總得去洗洗,」她指了指裙子上的污漬,「再換身乾淨的衣服,好去...繼續當我的『笑話』。」

她說得如此平靜,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那雙碧綠色的眸子裡,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有一片看透了的...漠然。

青瑤正要解開腰間的絲帶,那隻微涼的手忽然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住手。」

紅姨的聲音傳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青瑤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紅姨那張精明的臉上,此刻再無半分諂媚或關切,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她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鎖定著青瑤,彷彿要將她的靈魂看穿。

「區區一個城主府的李公子,」紅姨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輕蔑,「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碰妳?」

她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鈴鐺搖了搖,門外立刻傳來侍女恭敬的聲音。

「去,告訴李公子,」紅姨對著門外吩咐道,「就說青瑤姑娘今夜偶感不適,已歇下了。讓他改日再來。他若有半分不滿,就讓他老子親自來我綺夢樓領人。」

門外的侍女顯然被這霸道的言辭嚇了一跳,但還是立刻應聲:「是...是!」

打發了今晚的恩客,紅姨這才重新看向一臉錯愕的青瑤。

「妳還穿著這身髒衣服做什麼?」

「跟我來。」

紅姨沒有給青瑤任何提問的機會,轉身便走。

青瑤心中充滿了疑惑。她認識紅姨十九年,這個女人永遠是利益至上、笑臉迎人,何曾像今天這樣,敢公然得罪城主府的公子?

她們走出了「碧水閣」,卻沒有下樓,而是沿著走廊去往了綺夢樓最偏僻的、堆放雜物的後院。

紅姨領著她,走進了那間終年陰暗、散發著潮濕霉味和酒糟味的地下酒窖。

青瑤小時候常來這裡偷酒喝,對這裡熟門熟路。

可今天,紅姨卻徑直走到了酒窖的最深處,那裡是一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砌滿了青磚的承重牆。

「紅姨...這裡是死路。」青瑤忍不住開口。

紅姨沒有理會她。

在青瑤震驚的注視下,紅姨抬起了她那隻常年戴著翡翠戒指的右手。

她的手指,以一種凡人絕不可能做到的速度和角度,飛快地變幻了數個手印!

那根本不是一個凡人老鴇該有的動作!

「開。」

她一指點出,指尖帶著一絲微弱的靈力,正中青磚牆的某處。

「嗡——」

青瑤以為堅不可摧的牆壁,忽然像水波一樣劇烈地扭曲起來。

青磚與灰漿在靈光中分解、消散,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漆黑的向下的階梯。

一股比酒窖還要乾燥、古老的塵封氣息,從洞口撲面而來。

青瑤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在這裡生活了十九年,從不知道,這酒窖之下,還藏著這樣一條密道!

「還愣著做什麼?進來。」

紅姨的聲音冰冷,她率先提著裙擺,走入了那片黑暗。

青瑤的心臟狂跳起來。

今天發生的一切——那可笑的「穢根」,劉長老的厭惡,紅姨的偽裝,以及眼前這修士般的手段——讓她隱隱感覺到,一個巨大的、她從未觸及過的秘密,即將揭曉。

她咬了咬牙,跟了進去。

階梯很長,彷彿通往地心。

當她們走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圓形密室,四周的牆壁上鑲嵌著數十顆拳頭大小的月光石,將室內照耀得如同白晝。

青瑤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密室...這簡直是一個寶庫!

東面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寒光四射的軟劍、佈滿倒刺的長鞭、薄如蟬翼的飛刀...每一件兵器上,都流淌著肉眼可見的靈氣。

這全是...法器!

西面的牆壁,則是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和奇特的道具。有散發著異香的膏體,有鎖著活物的玉盒,還有一些...她只在客人酒後吹噓時聽過的、用於「助興」的精巧玉器。

每一件,都同樣並非凡物。

而正對著她們的,是一整面牆的書架。

上面沒有一本是青瑤熟悉的豔情話本或詩詞歌賦,全是古老的竹簡、獸皮卷,和線裝的經書典籍。

紅姨對那些法器和道具看都沒看一眼,她徑直走到了書架前。

她沒有去拿那些看起來最古老的典籍,而是在書架的第三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抽出了一本...

極薄的、封面呈現出詭異的淡粉色、彷彿是用某種不知名的人皮製成的密典。

紅姨拿著那本密典,走回密室中央的石桌,將其「啪」的一聲翻開。

書頁上,畫滿了各種赤身裸體、以極盡淫靡的姿態交纏在一起的男女圖譜,旁邊還用朱砂小字標註著密密麻麻的功法口訣。

「青瑤,」紅姨抬起頭,那雙精明的眼睛裡,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炙熱,「碧霞宗那群道貌岸然的蠢貨,他們懂個屁!」

「『穢根』?他們也配!」

她指著那本人皮密典,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這,叫『玄牝之體』!是萬中無一的修煉聖體!」

「而妳今天測出來的,根本不是什麼狗屁『穢根』,而是啟動這聖體的無上鑰匙——『太陰靈根』!」

「妳可知...」紅姨的呼吸變得粗重,「尋常修士,吐納百年,不及妳與人交歡一夜!」

「妳根本不需要去打坐,不需要去苦修!妳只需要做妳最擅長的事情!」

紅姨的目光掃過青瑤那已然熟透的、誘人至極的酮體,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妳只需要行淫!妳只需要交歡!」

「妳的身體,就是一個無底的熔爐!那些男人的精元、陽氣、乃至他們的修為,都將透過交合,源源不斷地化為妳自己的力量!」

「妳讓他們越快樂,妳得到的就越多!妳的修為,就會成倍地增長!」

青瑤徹底愣住了。

她看著那本密典上,那些讓普通女子看一眼都會羞死的圖譜,又聽著紅姨這番顛覆她認知的話語。

她沒有感到害怕,沒有感到羞恥。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的狂喜,從她的心底猛地炸開!

她那雙碧綠色的眸子裡,瞬間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光彩!

她緩緩走上前,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撫摸著那本光滑的人皮密典。

她非但沒有半分排斥,反而露出了一個...

比她在綺夢樓接客時,還要嫵媚、還要動情的笑容。

「咯咯...」

她掩著嘴,嬌笑出聲,那笑聲在這密室中迴盪,帶著無盡的魅惑。

「紅姨...」

她抬起頭,眼波流轉,看向已然呆住的紅姨。

「世上...竟還有這等好事?」

她輕啟朱唇,用那最為勾魂的、慵懶的語調,呢喃道:

「我還以為是什麼難如登天的事情...」

「不就是和男人上床交歡麼?」

「這種事,」青瑤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屬於強者的、殘酷而妖豔的笑意,「我非但不排斥...」

「我,可擅長得很呢。」

青瑤那妖豔而殘酷的宣言,在密室中迴盪。

她眼中的光芒,不再是屬於玩物的空洞,而是屬於掠食者的貪婪。

紅姨看著她,那張精明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發自內心的、近乎欣慰的笑容。

她緩緩地、用力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掌聲清脆,在這寶庫中顯得格外清晰。

「好,好一個『擅長得很』!」紅姨讚歎道,「不愧是我『紅姨』養大的女兒!這股子浪勁兒和狠勁兒,隨我!」

她走上前,親暱地幫青瑤整理了一下那因褪去外袍而顯得有些凌亂的薄紗內襯,指尖冰涼。

「現在,」她重新直視青瑤的眼睛,那股子審視的意味又回來了,「妳知道了這靈根的真正用處...妳再告訴姨,妳是怎麼想的?」

「妳是想,」紅姨循循善誘道,「就待在這綺夢樓,姨幫妳遮掩著,妳就拿那些凡夫俗子和低階修士當『點心』,安安穩穩地修到筑基,享受百年的榮華富貴...」

「...還是說,」她話鋒一轉,聲音壓低,「妳有別的想法?」

青瑤聞言,笑了。

她那雙碧綠的眸子,掃過這滿室的法器、丹藥和典籍。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密室那唯一、且依舊被幻術遮掩的出口。

「紅姨,」她輕聲道,「您這綺夢樓,是個精緻的牢籠,也是個安樂窩。」

「若在今天之前,您問我,我怕是只想著鬥垮那個新來的『粉蝶兒』,保住我這頭牌的位子。」

她伸出纖長的食指,輕輕點在紅姨的胸口,一個晚輩對長輩的撒嬌動作,眼神卻沒有半分撒嬌的意味。

「可現在,您都把這樣的『好事』擺在我面前了...」

她輕啟朱唇,吐氣如蘭,聲音卻帶著一絲冰冷的野心:

「...我若是還只盯著臨玉城這點『殘羹剩飯』,豈不是太辜負了您這十九年的教導?」

青瑤後退一步,斂去了那身風塵的媚態。

她看著紅姨,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我想出門遊歷。」

「我想當個修士。」

「臨玉城的男人,太弱了。」她嫌棄地撇了撇嘴,「他們的精元,想必又腥又臭。我要去找那些更強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門弟子,那些道貌岸然的長老,甚至...」

她舔了舔嘴唇,

「甚至,那個今天罵我是『穢根』的劉長老。我想嚐嚐,他那元嬰期的修為,是個什麼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

紅姨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了一陣暢快至極的大笑!

她笑得花枝亂顫,眼角都滲出了淚花。

「好!好一個青瑤!好一個『元嬰期的滋味』!妳這丫頭,野心可比當年的我...大多了!」

她滿意地拍了拍青瑤的肩膀:「有我當年的風采!姨同意了!」

青瑤的心,終於徹底定了下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大笑的女人,這個自己最親近、也最看不透的人。

一個長久以來被她刻意壓抑的疑問,浮上了心頭。

「紅姨...」

青瑤的語氣忽然變得無比認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您...到底是什麼人?」

她環視著這間密室,「這裡的法器,任何一件拿出去,都足以讓臨玉城血流成河。您教我的那些『媚術』,現在想來,根本就是最頂級的雙修功法。」

小说相关章节:《青瑤傳》第一部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