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的语气轻松，但樱能感受到这轻松背后所代表的巨大落差。对于一个曾经站在椰汁城战力顶点的传奇佣兵来说，自废武功，主动降低自己的硬件配置，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也就是说……”樱的声音有些发紧，“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V接过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落寞的笑容，“已经算不上什么‘椰汁城第一人V’，甚至可能连那个‘大名鼎鼎的V’都算不上了。单刷荒坂塔？想都别想了。现在的我，对付常规的危险绰绰有余，但再想一个人对抗一整个公司的武装力量……恐怕是做不到了。”

她看着樱，眼神清澈而坦诚：“简单说，我‘掉段’了，从那种能影响公司层面平衡的‘传奇’，掉回了……一个比较能打的精英佣兵水平。或许，比你们特惩科的王牌，那位焰警官，也差不多了。”

拉面店角落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隔壁桌客人吸溜面条的声音和电视里模糊的新闻播报声作为背景。

樱怔怔地看着V，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那个在码头如同战神般与亚当·重锤搏杀、那个被整个城市议论纷纷、被视为活传奇的V……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因为核心意识的分离，实力暴跌至此？

她看着V平静的脸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那种仿佛能燃烧一切的锐利和压迫感，多了一份沉稳，也……多了一份平凡。

忽然间，樱心中那股一直萦绕的不安和担忧，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却又让她莫名安心下来的情绪。

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V放在桌上的手背上。V的手有些凉。

“这样……也好。”樱轻声说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个‘椰汁城第一人’的V，太累了，也太危险了。所有人都盯着你，公司想利用你，仇家想杀你……现在这样，或许……能更安全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V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带着些许心疼的笑容：“我……我不想你再去做那些玩命的事情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不想再担心某一天听到你……我不想失去你，V。比起一个遥不可及的传奇，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活在我能触碰到的地方。”

V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和轻微的颤抖，看着樱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真挚情感，心中那片因为力量流失而产生的空洞，仿佛被什么东西悄然填满了一些。

她反手握住樱的手，用力捏了捏。

“放心吧，”V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我还舍不得死。尤其是……现在。”

她顿了顿，看着樱微微泛红的脸颊，补充道：“而且，就算没了那些顶配义体，揍几个不开眼的小混混，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毕竟，经验和技巧还在，斯安威斯坦和螳螂刀也够用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也像是一句承诺。樱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下，心里却像是被蜜糖填满了一样。

传奇的光环或许褪去，但露出的或许是更真实、也更值得珍惜的底色。对于樱来说，一个能够触手可及、可以平凡相伴的V，远比那个高高在上、活在传说和致命危险中的“大名鼎鼎的V”，更让她感到踏实和幸福。

拉面店的廉价合成木桌面上，氤氲的热气渐渐稀薄，碗底只剩下些许残汤。角落的寂静与后巷传来的模糊市声形成一道无形的边界，将卡座与外界隔开。

樱的手还被V握在掌心，那份温热和真实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她看着V，看着对方眼中那褪去传奇光环后，显露出的一丝疲惫和更深沉的、她从未见过的平静。

V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她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樱，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过去。她的嘴唇微动，一个名字，如同叹息般，轻柔地滑了出来。

“瓦莱莉（Valerie）。”

樱微微一怔，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什么？”

V——或者说，刚刚说出这个名字的人——嘴角泛起一丝极其复杂的弧度，那里面有自嘲，有释然，也有一丝卸下重担后的轻盈。她看着樱，清晰地重复道：“瓦莱莉。这是我的名字，我的真名。在成为‘V’之前……我就叫瓦莱莉。”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仿佛在叙述他人故事的平静：“几乎没有人知道。从我在亚特兰大那段混乱的日子爬出来，决定在椰汁城重新开始时，‘V’就成了我的面具，我的铠甲，我的……全部。”

“但现在……”她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明显的涩意，“那个‘大名鼎鼎的V’，那个能一人干掉整队暴恐机动队的V，单刷荒坂塔的V，战胜竹村、战胜亚当·重锤的V……她已经‘死’了。”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樱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随着强尼一起，留在了那片深海，留在了码头的废墟里。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比较能打，身体有点特殊的普通人。所以，我想……是时候做回瓦莱莉了。”

樱的心被这番话深深触动了。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回归，更是一种身份的剥离与重塑，是V（或者说，瓦莱莉）与那段充满血腥、疯狂和传奇的过去所做的告别。她用力回握住对方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支持透过掌心传递过去。

“瓦莱莉……”樱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它的音节，然后她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温柔，“好的，瓦莱莉。我会记住的。这个名字……很美。”

瓦莱莉（现在我们可以这样称呼她了）似乎因为樱的接受而松了口气，脸上那丝紧绷的苦涩淡去了些许。

“谢谢你，樱。”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消息……能麻烦你，回头帮我带给特惩科的各位吗？爱丽丝，焰，还有冴。就说……V退休了，现在活着的，是瓦莱莉。我回头也会亲自通知老维、米斯蒂，还有朱迪、帕南他们。”

“嗯，交给我吧。”樱毫不犹豫地点头，将这件事当作一项重要的使命。她看着瓦莱莉略显苍白的脸和那双似乎承载了太多重量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亲近感。

午休的时间还在静静流淌，拉面店里的客人换了一拨，老板在柜台后擦拭着拉面碗。樱的脸颊微微泛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用带着一丝羞怯和期待的声音轻声问道：

“那……午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她没有明说，但眼神里的情愫和微微加快的呼吸，已经清晰地传递了她的意图。经历了昨日的生死与混乱，见证了对方的蜕变与脆弱，一种想要更紧密地连接、确认彼此存在的渴望，在她心中蠢蠢欲动。

瓦莱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是些许玩味，最终化为一种带着新奇和探索欲望的光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再抬起头时，脸上露出了一个与以往V那种略带痞气的笑容不同、更偏向于女性化的、带着点慵懒和诱惑的微笑。

“好啊。”瓦莱莉答应得很干脆，她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旁边的皮夹克，“正好……我也很想，好好‘体验’一下这具……新身体。”

她特意在“体验”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樱穿着纳米黑丝的修长双腿和微微起伏的胸口。

樱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但她没有退缩，也跟着站了起来，心脏因为期待而砰砰直跳。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漩涡”拉面店，融入了后巷斑驳的光影之中。瓦莱莉熟门熟路地带着樱拐进附近一栋看起来相当老旧的公寓楼，这里显然是她众多安全屋之一，虽然简陋，但足够隐蔽和安静。

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安全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必要的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和一丝属于瓦莱莉的、混合着枪油和皮革的气息。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之前的记忆与此刻涌动的情愫便是最好的催化剂。樱有些羞涩地主动靠近，踮起脚尖，吻上了瓦莱莉的唇。这个吻不再是之前那般带着掠夺和混乱的意味，而是轻柔的、试探的，充满了珍视。

瓦莱莉回应着这个吻，她的动作比之前少了几分V特有的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急躁，多了几分属于瓦莱莉的耐心和细腻。她引导着樱，一步步走向那张不算宽敞但足够结实的床。

衣物被一件件褪去，露出樱穿着开裆全丝黑丝的窈窕身躯，以及瓦莱莉那具融合了力量与性感、带着新生秘密的胴体。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瓦莱莉俯下身，如同探索一片未知的秘境，用指尖、用唇舌，细细感受着樱身体的每一寸颤抖与回应。她也放任樱生涩而好奇地触碰自己，感受那新生的器官在对方抚弄下逐渐苏醒、变得灼热而坚硬的过程。

“和……和之前感觉不一样……”樱在喘息间歇，红着脸小声说。之前刚刚新生的V更像是一场风暴，激烈而直接，而今天的瓦莱莉，则像一场温润的雨，细致而绵长。

“因为现在是我，”瓦莱莉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吹拂着她的耳廓，“完完全全的……瓦莱莉。”

她进入樱的过程缓慢得近乎虔诚，每一寸推进都带着灼热的爱怜。那新生的器官迫使樱的女性入口撑开更饱满的形状，碾过之前未曾触及的敏感点。樱的深处传来细微抽搐，湿滑内壁不受控地裹紧入侵者，像有自主意识般吸吮。

“啊…等等…”樱仰头喘息，指尖陷入瓦莱莉背脊。她的女性通道正以惊人的频率搏动，先前抵抗的紧涩已化作汁液淋漓的湿热，每次后退都带出晶亮蜜液，再度深入时又贪婪地吞吃整根形状。

瓦莱莉俯身加深这个吻，髋骨抵住颤抖的腿根开始前后律动。当龟头擦过宫口软肉时，樱的呻吟骤然拔尖——她分明感觉到那圈软肉正自动翕张着含住瓦莱莉的顶端，而她的“警棍”也随之勃起脉动，摩擦在瓦莱莉的马甲线上，双重夹击让她腰肢瘫软如泥。

“里面…在跳…”樱失神地呢喃，双腿几乎对折在胸前。这个姿势让进入变得前所未有的深，她能清晰感知到对方器官上凸起的血管脉络刮过敏感点的战栗。

瓦莱莉忽然将樱人整个抱起来跨坐。骤然的重力让结合处发出羞耻水声，樱坐在她怀里被顶得语不成调。这个角度使得她前面的“警棍”更贴合瓦莱莉的每一寸肌肤，而后方的女性通道正被饱满地撑开碾磨，两种截然不同的充盈感逼得她的“警棍”前端淅淅沥沥渗出清液。

当瓦莱莉开始由下往上的精准顶弄时，樱的哭喘里混入了破碎的求饶。她湿润的深处正形成强力的吸吮节奏，宫口像小嘴般不断啜吻入侵者的顶端，自己的樱桃小嘴张开呻吟，舌头微微伸出，喉咙止不住的吞咽，后庭也的一张一合泛起绯红，甚至“警棍”顶端的马眼仿佛也在呼吸——这具身体正在用所有能收缩的器官表达极乐。

高潮来临时樱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剧烈痉挛着被钉在瓦莱莉性器最深处，花心喷涌的暖流浇灌着进攻者，前面的“警棍”也在同步脉动中释放。瓦莱莉抵着颤抖的宫口注满滚烫时，清晰地感受到那圈软肉正饥渴地吞咽着她的馈赠，两人相连处汁水淋漓，在摇晃的灯光下映出淫靡水光。

……

激情过后，两人相拥着躺在略显凌乱的床上，享受着事后的温存与宁静。阳光的斑点移动到了墙壁上，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瓦莱莉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樱有些汗湿的黑发，忽然低声笑了笑。

“怎么了？”樱慵懒地靠在她怀里问道。

“只是在想……”瓦莱莉的语气带着一丝奇妙的感慨，“做‘瓦莱莉’……感觉好像还不错。”

至少，在这样一个午后，拥抱着一个在乎自己的人，感受着平凡而真实的体温与心跳，不必再去思考公司的阴谋、街头的厮杀和那遥不可及的永生。传奇已然落幕，但属于瓦莱莉的生活，似乎才刚刚揭开序幕的一角。

樱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依偎进她的怀里，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支持与陪伴。

午休的时间快结束了，她们需要返回各自的世界。但这一次分离，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因为她们知道，那个名叫“V”的传奇已然成为过去，而一个名叫“瓦莱莉”的女人(扶她)，将带着所有的记忆和新生，继续在这座混乱而迷人的城市里，走下去。

第八十八章：传奇入海，城市依旧

椰汁城的天空，永远是那种被霓虹与工业废气浸染的、暧昧不清的紫红色。在高楼峡谷间，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如同争夺地盘的电子怪兽，昼夜不休地嘶吼着。而就在亚当·重锤化为码头废墟中一堆焦黑残骸后的不久，这些广告牌、新闻推送、地下数据流，否被同一个简洁而富有冲击力的符号占据——V。

【V = 传奇！】

【佣兵之王？椰汁城新秩序的挑战者！】

【独家分析：V的下一目标会是军用科技还是康陶？】

街头巷尾，新的涂鸦如同病毒般蔓延，那是一个简约的、带着刀锋般锐利的“V”字，有时旁边还会喷绘着被踩碎的荒坂徽标或者重锤的简笔画。混混们用带着敬畏与炫耀的语气谈论着她，仿佛认识V就能给自己的脸上贴金。酒吧里，点唱机反复播放着克里为V创作的那首激昂中带着悲怆的新歌，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反抗与传奇。

这段时间，V无处不在。她成了这座暴力之城的精神图腾，一个活着的、呼吸着的神话。人们翘首以盼，等待着她的下一次登场，等待着这位“第一人”将如何搅动风云，甚至有人猜测她是否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真正挑战公司的铁幕。

然而，就在这如日中天的喧嚣顶点，V消失了。

起初，并没有人在意。传奇总是需要休息，或许是在筹划下一次石破天惊的行动。热度稍稍降温，但关于她的讨论依旧占据着话题榜的前列。人们相信，她只是暂时蛰伏，如同乌云中隐没的雷霆，下一次出现必将带来更耀眼的光芒。也许是军用科技？也许是康陶？人们都相信，v即将带着另一票大的，华丽登场。

时间如同夜之城永不干涸的排水沟，带着污浊与碎屑，悄无声息地流淌。全息广告牌上的热点换了一茬又一茬，某个明星义体的丑闻，两家中间人势力的火并，新的超梦体验上市……“V”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街头那些崭新的“V”字涂鸦，渐渐被新的帮派标记、粗俗的俚语或是其他昙花一现的偶像海报所覆盖，边缘开始剥落、模糊。

疑惑开始像霉菌一样在城市的阴影处滋生。

“嘿，好久没听到V的消息了，她最近在干嘛？”

“谁知道呢，可能接了个大单，跑到恶土或者月球去潇洒了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连这种猜测都变得稀少。城市仿佛得了一场短暂的热病，高烧退去后，只留下些许疲惫和健忘。

真正的空白开始催生各种光怪陆离的传闻。

“我听黑市的义体医生说，V和重锤那一战是惨胜！她受了治不好的重伤！，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哪个角落里悄悄腐烂了！”

酒馆里，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信誓旦旦地对同伴说道。

“放屁！我表哥的兄弟的邻居那天在码头卸货，亲眼看到V被荒坂的秘密部队接走了！肯定是荒坂华子那个娘们把她招安了，现在正给公司当狗呢！”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带着一种掌握了“内部消息”的优越感。

更离奇的版本也开始流传：“她根本没死，也没被招安。她是‘升华’了！像那些传说中的赛博忍者一样，突破了肉体的限制，成了数据幽魂，现在正在黑墙外面看着我们呢！”

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可笑的冒充者。在某个不起眼的街区酒吧，偶尔会冒出个把自称是V的家伙，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企图骗几杯免费酒水或者唬住几个刚入行的菜鸟。但这些拙劣的模仿者往往很快就会被拆穿，运气好的被嘲笑一番赶出去，运气差的，可能就会在某条暗巷里变成真正的“失踪人口”。

克里那首关于V的歌，依旧偶尔会被人点起，但旋律中那份激昂，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物是人非的淡淡尘埃。朱迪的超梦工作室推出了新的作品，帕南和她的家族在恶土驰骋，老维的诊所依旧接待着三教九流的客人，米斯蒂的塔罗牌店门前风铃叮当作响……他们的生活仍在继续，只是那个曾经搅动他们命运漩涡的核心，已然悄然缺席。

椰汁城从不缺传奇。

新的狠人崭露头角，为了名声和信用点在街头搏杀。新的丑闻引爆舆论，占据着人们短暂的注意力。新的科技产品上市，承诺着虚幻的幸福与强大。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下，人流车海永不停歇，如同钢铁铸就的血液，在这座城市的血管里奔流。昨天的英雄，今天的亡灵，明日的传说……一切都不过是这座饕餮都市消化吸收的养料。

那场曾震动城市顶层、点燃无数人幻想的对决，那抹曾无比耀眼的传奇之光，最终也如同滴入大海的墨汁，在时间的冲刷下，无声无息地扩散、淡化，最终彻底融入了这座城市庞大、混沌、且对个体命运无比冷漠的底色之中。

霓虹雨开始落下。

冰冷的、掺杂着化学污染物的雨水，敲打在摩天楼的玻璃幕墙、锈蚀的防火梯、以及堆积如山的垃圾袋上。雨水冲刷着街角那片已经模糊的“V”字涂鸦，颜料混合着污水，流淌进下水道，消失不见。仿佛这座城市正在系统地清洗掉关于那个传奇的最后一点实体痕迹。

一家通宵营业的拉面摊的防雨棚下，几个刚做完非法义体植入手术的年轻人，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推送，话题在义体型号和中间人赏金之间跳跃。忽然，其中一个像是想起了什么，吸溜了一口面条，含糊地问道：

“嘿，说起来，那个V……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就这么没声了？”

旁边那个正摆弄着新装的荧光纹身的朋友头也不抬，嗤笑一声：“这都老黄历了，你还惦记呢？版本多了去了。我听说啊，她和重锤同归于尽了，尸体都被荒坂秘密回收了。”

“扯淡！”另一个声音加入进来，带着点神秘感，“我黑市上的哥们儿说，有渠道看见她出现在边境，整了容，换了身份，跑去给生物技术当私人保镖了！毕竟那么能打，公司肯定想要。”

“得了吧，还保镖？”第一个提问的人摇摇头，“我看啊，指不定是伤得太重，那些顶级义体反噬，早就变赛博精神病，不知道烂在哪个垃圾场了。”

但是没多久，话题很快又转向了哪个超梦更刺激，哪个中间人给信用点爽快。关于V的讨论，就像投入死水里的几颗石子，激起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沉寂下去。没有定论，没有真相，只剩下这些相互矛盾、越来越离奇的传闻，在城市的角落里飘荡，成为佐餐的闲话。

雨幕中，一辆漆黑的豪华浮空车无声地滑过城市上空。车窗内，或许某位公司高管正听着助理汇报，当提到“关于目标V的后续风险评估可归档为低”时，他只是漠然地点点头，将注意力转向了下一条关于市场占有率的议题。传奇？那只是需要被评估和管理的风险因子，一旦失效，便从数据板上轻轻划去。

在更深的、连霓虹灯光都无法触及的背街小巷里，一个蜷缩在纸箱和破布里的老流浪汉，被雨水冻得瑟瑟发抖。他浑浊的眼睛偶尔会抬起，看向远处那些巨大的、变幻着色彩的广告牌。他依稀记得几个月前，那些牌子上似乎疯狂地闪过同一个字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恐惧。具体是什么，他记不清了。是某个新牌子的能量饮料？还是某个过气偶像的复出宣传？

他啜了一口捡来的半瓶合成酒，嘟囔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词语，可能是一个名字，也可能只是无意义的呓语。声音太轻，瞬间就被雨声、远处的警笛声、以及城市永恒不变的、低沉的嗡鸣所吞没。

新的狠人依旧在崭露头角，新的丑闻依旧在引爆舆论。全息广告牌的光芒冷漠地轮转，映照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为今日的生计奔波，为明日的渺茫希望挣扎。昨天的英雄，在口耳相传中变得面目模糊，最终化作了这座城市背景噪音里，一段真假难辨、渐渐失真的都市传说。

雨还在下。

椰汁城依旧矗立，用它冰冷钢铁和虚假霓虹构筑的庞大身躯，吞吐着希望与绝望，制造着新的热点，将旧的传奇碾碎成供人随意咀嚼、然后吐掉的传闻。

传奇入海，化作泡沫与杂音。

城市依旧，苍凉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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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来生新主，旧影独酌

来生酒吧。

今晚的空气里，流淌的不再仅仅是酒精、汗水和阴谋的味道，还掺杂着一丝时代更迭的唏嘘与感慨。厚重的音响播放着并不喧嚣的蓝调，取代了往日激烈的摇滚或电子乐。霓虹灯管的光芒似乎也柔和了几分，聚焦在酒吧中央那片区域。

罗格，那位统治了来生乃至大半个椰汁城中间人网络数十年的传奇，正站在一个小型演讲台后。她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线条硬朗的黑色套装，但眉眼间的锐利似乎被一种难得的松弛感软化。她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的陈年佳酿。

“伙计们，”罗格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她特有的沙哑，清晰地传遍酒吧每个角落，瞬间压低了所有的交谈声，“喝了这么多年酒，送了这么多人上路，也看着这座城市吞没了无数英雄和狗熊……今晚，轮到我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有巨头公司的暗探，有名声在外的佣兵，有街头帮派的头目，也有……几位穿着便服，但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美丽女性——特惩科的爱丽丝、焰、冴和樱，她们以个人身份到场。

“我，罗格，从今天起，正式退休。”罗格举起手中的酒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摊子事，这来来往往的人，这杯‘来生’……我交给一位值得托付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罗格示意的方向，投向了她身旁。

那里站着一位与往日形象大相径庭的女性。

褪去了磨损的皮质夹克、工装裤和沾满尘土的战术靴，瓦莱莉——曾经的V——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黑色长袖衬衫的领口束着一条亮粉色的领带，带着一丝不羁的俏皮。纯白的西装马甲熨帖地勾勒出她越发惊心动魄的前凸后翘曲线，马甲上烫金的口袋横线在酒吧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没有外套，下身是笔挺的黑色西装裤，搭配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她依旧是那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但曾经标志性的蓝色挑染，已被更为冷冽、神秘的银白所取代。

她站在那里，不再是那个风尘仆仆、浑身煞气的传奇佣兵，而像是一位即将执掌权柄、游刃有余的新生代巨头。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偶尔闪过的锐利与沧桑，提醒着人们她并非看上去那般只是一个“西装丽人”。

焰抱着胳膊，红色的发丝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火焰，她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瓦莱莉，啧了一声，音量不大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见：“哟呵，看不出来啊！那个脏兮兮、动不动就掏枪玩命的雇佣兵，摇身一变，成了人模狗样的人上人了？”语气里带着她特有的调侃，但并无恶意。

瓦莱莉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焰一眼，嘴角微勾，没有说话，那神态仿佛在说：“不然呢？”

罗格笑了笑，拍了拍手，一名侍者端上一个看起来就年代久远的木质酒盒。她亲自打开，里面是一瓶没有任何标签，但瓶身沉淀着岁月光泽的酒瓶和几个晶莹的玻璃杯。

“这瓶酒，”罗格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我藏了快三十年。当年……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摇滚小子约好，等哪天我们其中一个金盆洗手，或者他妈的把这天捅破了，就开了它。”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张扬的身影，但很快便收回，“可惜，那混蛋没等到今天。”

她熟练地开瓶，将那仿佛凝聚了时光的琥珀色液体倒入杯中，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连最挑剔的老酒客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罗格将第一杯递给瓦莱莉，自己拿起第二杯，对着全场示意：“庆祝我退休，也庆祝……瓦莱莉，接手‘来生’！”

“恭喜！”

台下响起参差不齐但足够热烈的回应，酒杯碰撞声清脆响起。

瓦莱莉接过那杯承载着厚重历史的酒，指尖感受着杯壁冰凉的触感。她低头，看着杯中缓缓晃动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酒液，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习惯性的分享欲，喃喃低语：

“罗格藏了这么久的酒……‘我们’可要好好尝尝。之前是不是没给你喝过？这次你可要好好感受啊，J……”

那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那一丝细微的、仿佛在与谁对话的生动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如同退潮般消散，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空白。

没有了。

脑海里，那片曾经喧嚣、争吵、偶尔也会共鸣的空间，如今只有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一个暴躁的、带着电子颗粒感的声音会跳出来，用粗鄙却鲜活的语言评价这酒“还行”或者“狗屁不如”，再也没有那个会与她共享味觉、共同品味这陈酿滋味的“房客”了。

“我们”……已经只剩下“我”了。

瓦莱莉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喧嚣的祝贺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酒吧里，其他并不完全知晓内情的酒客们窃窃私语。

“这瓦莱莉到底什么来头？能让罗格这么看重？”

“没听说过啊，以前混哪儿的？”

“看她那样子，不像一般人……旁边那几位，是NCPD特惩科的吧？她们怎么也来了？”

“谁知道呢，椰汁城水深，指不定是哪路神仙换了马甲。”

爱丽丝与她碰杯，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公事公办的冷静，但也有一丝认可：“新环境，新挑战。数据流与酒精，本质都是信息的交换。祝你顺利，瓦莱莉。”

瓦莱莉点头：“谢谢，爱丽丝科长。秩序无论在哪儿都很重要。”

樱脸上带着由衷的喜悦和羞怯，小声说：“瓦莱莉，你这样穿……很好看。很有气势，就像……就像真正的老板了。”

瓦莱莉对她笑了笑，眼神柔和：“习惯了靴子，穿这个还有点别扭。不过，谢谢你来，小樱。”

焰大大咧咧地揽了下她的肩膀（差点让她酒杯里的酒洒出来）：“喂！新老板！以后我们来喝酒能不能打个折？不然老娘我可要天天在你门口‘执勤’了！”

瓦莱莉无奈地推开她，却带着笑意：“看你表现，焰警官。别把我的客人都‘劝退’就行。”

冴慵懒地晃着酒杯，金色的竖瞳带着玩味：“从用枪说话，到用酒杯说话……很优雅的转变。期待你的‘来生’，瓦莱莉。”

瓦莱莉闻言，下意识地拍了拍后腰处——那里，马洛里安3516的坚硬轮廓在西装面料下依稀可辨。她对冴笑了笑：“酒杯谈不拢的时候，该用枪还是会用的。希望不会让你失望，冴警官。”

维克多走上前，慈父般拍了拍她的胳膊：“孩子，看到你现在这样……挺好，真的挺好。以后少动刀枪，多动脑子。”

瓦莱莉心中暖流涌动：“知道了，老维。谢谢你……一直都在。”

米斯蒂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而深邃：“塔罗牌显示新的开始，瓦莱莉。这一次，命运之轮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我打算去西藏待一段时间，寻找更古老的智慧。”

瓦莱莉用力回握：“保重，米斯蒂。谢谢你的指引，愿你找到内心的平静。”

瑞弗·沃德端着啤酒杯过来，脸上带着离职后的轻松：“嘿，大老板。现在我就是个闲人了，以后有啥私活……比如帮你看看场子防防小偷什么的，记得找我，给你熟人价。”

瓦莱莉与他碰杯，调侃道：“放心，瑞弗，有需要肯定找你。不过我这‘来生’，小偷怕是没胆子来。”

克里显得很兴奋，几乎是手舞足蹈：“瓦莱莉！看看你！简直像我的某张专辑封面！我和刚烈组合合作了，全球巡演！第一站就定在亚特兰大！你会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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