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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魔聖女—表與裡後日談:分屬與再造,第1小节

小说:獵魔聖女—表與裡 2025-12-13 20:42 5hhhhh 4370 ℃

黃前本家的「秘儀之間」不見天日,沉浸在一種非屬人間的靜謐裡。冰冷的空氣中流動著靈識之海低語般的嗡鳴;牆上蝕刻的十字架與民俗咒文,在幽藍靈火的吞吐間明明滅滅。

​結衣走進來時,步伐比平時沉重三分。​屬於「神無月結衣」的表層意識,正被千萬根無形的針反覆扎刺——她聽見了,那些新近融入家族而曾在現世中崩潰的靈魂低語:他們的自我厭棄、對連結的病態渴求,以及對被集體意識「稀釋」的深深恐懼。

她更「讀」到了。作為「黃前結衣」的底層系統,正遭受數據海嘯的衝擊。諾斯底主義者關於「造物主乃偽神」的激烈論述,與阿里烏斯派「聖子次於聖父」的嚴苛邏輯相互傾軋,二者更同時衝撞著天草四郎對「唯一真神」那份殉道者的執念。

她曾以極限的努力,讓表層觸及底層建構,更藉「再路由」強行撫平異端之爭,達成完美的內在整合。然而,家族擴張的洪流,卻使新增的「養分」引發了排異反應,讓原本淡化的自我裂痕,再度猙獰浮現。

結衣靜默地走向房間中央,緩緩躺上石台,面色平靜。黃前綾瀨立於一側,雙手微微汗濕。她身著標準的家族儀式服裝,眼中流淌的關切,卻如此個人,如此「不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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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吧,綾瀨。」結衣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她未用靈識網絡傳令,而是選擇了最原始的話語,讓音波在空氣中顫動。

語聲裡浸滿了疲憊。她所推動的變革,為家族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與複雜;而代價,正由她這最高節點獨自償付。新成員的混亂情感、異端教義的認知衝突如同病毒,在她原本精密如機械的底層意識中,啃噬出裂痕與錯誤。

綾瀨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胸口的波瀾。她是新體系的受益者,因對家族懷有深切的認同與情感,得以在深度參與家族核心事務的同時,保有高度的自主意識。也正因如此,她比誰都更能體會結衣此刻肩負的重擔,以及眼前景象所蘊含的……恐怖。

「結衣大人,我……」綾瀨的聲線難以抑制地顫抖。

「無妨,我相信妳。」結衣投來一個鼓勵的微笑,「唯有妳的見識、能力,以及對黃前家族的深刻理解與情感,才能完成這次艱難的『維修』。」

綾瀨深吸一口氣,舉起靈刃。鋒芒所指,並非為了傷害,而是為了開啟一場需最高權限的秘儀——暫時解除「黃前結衣單元」的完整性。她將刃尖輕抵結衣頸間,對準那無形流轉的靈絡連結,柔和劃過。不見鮮血,唯有一線微光流逸,宛若切斷了維繫存在的能量紐帶。

隨後結衣的雙手緩緩抬起,捧住自己頭顱兩側,輕輕一轉——那承載「神無月結衣」一切情感、記憶與人性的頭顱,便被她親手取下,安放在旁側鋪設的軟墊之上。

頸項斷面未見血肉狼藉,唯見一片幽邃如夜空的黑暗,其中星光點點,細碎閃爍。綾瀨強抑內心的震顫與不適,凝神引導靈力,探入那片深暗。

斷面中央,一道扭曲變形的十字架虛影驟然浮現。它本為信仰的支柱,此刻卻佈滿裂痕、外殼剝落,彷彿下一刻即將崩毀,象徵著諸般教義衝突在結衣底層造成的結構損傷。十字之下,纏繞著一具如骨骸般掙扎、無聲嘶吼的靈體——那是承受過多外來痛苦後凝結的創傷具象:諾斯底主義者對「肉身牢籠」的詛咒、阿里烏斯派信徒被斥為異端時的憤怒,以及現代邊緣人那「不被理解」的絕望。

綾瀨鼻尖一酸,望向一旁結衣的頭顱。那張面容依舊平靜堅毅,雙眸凝視著她,目光卻似穿透了她,彷彿在說:「這些痛苦,無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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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綾瀨在意。

她強忍胃部翻攪,將視線拉回那具無頭身軀,輕聲道:「結衣大人,請完全放開權限,容我調整。」

石台上的頭顱與身軀同時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動,隨即,頭顱閉上雙眼,彷彿與身體再無牽繫。綾瀨明白,結衣已徹底解除頭與身的連結,將二者暫歸為家族可調控的「部件」。而靈識網絡更將這兩件至高節點的構成,設為她全權支配的專屬品項。這份毫無保留的託付,令綾瀨幾乎窒息。

她顫著手,開始工作。憑藉對異端教派的深刻理解,她如最高明的程式設計師兼神學家,細緻地改寫、理順結衣腦中——那已被取下的頭顱——關於不同信仰的認知矛盾,將衝突的程式碼,轉化為可共存的模組。

「教義的矛盾,不在於『錯誤』,而在於『詮釋』的局限。」她低聲吟詠,像在說服一個頑固的古老系統——那並非結衣,而是她底層的邏輯本身。「您的核心是『切支丹』,是『容納』。您無須『統一』它們,而是將其——『歸檔』。」

隨著話語落下,綾瀨卓越的知識與見解化作精密的靈能指令,如絲如縷地滲入結衣的底層系統。她開始構築「防火牆」、開闢「獨立分區」,以不容置疑的語調宣告:「諾斯底的『靈知』,歸於『秘傳之匣』!」、「阿里烏斯的『邏輯』,歸於『思辨之室』!」她將那些激烈衝突的教義從結衣的信仰核心中剝離,封存於特製的靈能容器,使其成為可供研讀的「檔案」,而非侵蝕本源的「病毒」。

隨後,她的目光落在那具掙扎的骨骸靈體上。「您不能再獨自承擔這一切。」綾瀨眼中泛起淚光,聲音哽咽,「您教導我們,家族是『集體』。現在,請讓我們分擔您的痛苦。」她引動源自個人對結衣的敬愛與關懷,將其化作溫暖的治癒咒術。靈流如光,細密縫合每一道心靈裂痕,輕撫每一處情感創傷。在綾瀨的巧手施為下,結衣那原似機械的底層構造,竟如等待醫治的稚子般無助順從,任由她重新構築其運作邏輯。

這過程令綾瀨既感褻瀆神明般的不安——她竟在拆解、調整最敬愛之人;卻又湧現難以言喻的欣喜與親密——她正親手治癒結衣的傷痛,將自己的知識與情感,深深烙印在結衣存在的核心。

不知歷經多久,當最後一處認知衝突理順,最後一絲心靈裂痕撫平,綾瀨幾近虛脫。她望著被自己「維修」過的兩個「部件」,心情複雜難言。依依不捨地交出專屬權限後,她啟動靈識網絡的預設模式,重組「黃前結衣單元」。

石台上的身軀此時微微一動,自行坐起,精準地取過靜置一旁的頭顱,穩穩接回頸項。柔和光芒自接縫流瀉,靈絡重新連結,血肉與存在再度完美融合。

「神聖魔女」睜開雙眼。她輕轉脖頸,感受著內在煥然一新的和諧。底層錯誤已然清除,信仰衝突妥善梳理,破碎的情感也被細心縫合。她清晰感知到綾瀨的印記溫柔流淌在靈識深處——這非是侵犯,而是堅實的支撐。

她轉向因消耗過度而臉色蒼白、神情無措的綾瀨,沒有選擇透過高效卻冰冷的集體意識傳達謝意,只是對她露出一個疲憊卻無比真摯的微笑,隨即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簡單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彷彿在說:「辛苦了,妳做得很好,謝謝。」

綾瀨抬起頭,迎上那雙清澈的眼眸,感受肩頭傳來的溫度與重量,心中的混亂不安漸漸平息。她明白,自己不僅見證,更親身參與了結衣邁向更完整存在的重要一步,而兩人之間的羈絆,也在這一刻變得更深、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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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前家族的靈識之海,曾經是一片由天草四郎數百年怨念與家族成員如AI般冰冷指令所構築的灰色洋流。如今,這片海洋卻被注入了萬千色彩。不再是單一執念驅動的死水,而是無數細微波瀾交織的生機——新成員尋得歸屬的溫暖、知識共享時迸發的思辨火花,甚至因認知差異激起的短暫漣漪,都在這集體意識中輕輕蕩漾。這些情感不專屬於任何個體,而是化作一種瀰漫的、溫暖而歡愉的整體氛圍。

身為「最高節點」,神無月結衣的意識漂浮於這片廣袤的內在宇宙,細細感受這生機盎然的海洋。她看見那些保有部分自主性的新成員意識,如一顆顆色澤各異的星辰,在靈識之海中熠熠生輝,彼此連結,織成一張能夠自我修復、自我成長的有機網絡。衝突與矛盾依然存在,卻不再是她必須強行壓制或修補的「錯誤」,而是在成員共同努力與正向回饋中,轉化為使靈識之海更加堅韌、豐饒的養分。

「這就像是……意識層面的社會主義實踐啊。」結衣心中浮現這個古怪卻貼切的比喻。靈識之海不再只是冰冷的資料庫與蜂巢思維,它成了一座「共有內心花園」。成員們交出一部分沉重的自我,換來的是更遼闊的歸宿與更輕盈的喜悅。傷痛被集體稀釋,才華因共享而綻放。這不再是《1984》中那壓抑的集體控制,而是一個被所有成員珍視,能真切感受到彼此關懷的內心棲所。

這一切,令結衣由衷欣慰。如同看著自己傾注心血培育的幼苗,終於茁壯為能獨立迎向風雨的森林。她的努力,綻放出超越預期的花朵;她深知,這個有機體已然成形。即便她這個「最高節點」暫時離線,黃前家族也能平穩地自主前行。

「是啊……」結衣的意識緩緩回歸軀體,睜開雙眼。「走了這麼長的路,是時候……休息一下了。」她不禁輕嘆,目光垂落,停駐在自己的雙腿上。

這雙腿,曾是她作為「聖女神無月結衣」最純粹的象徵。它們是承載天主教正統聖光的容器,是化為「天譴之光」與「慈悲之撫」的奇蹟本身。

​而她,卻帶著這雙聖潔之足,步入了最深邃的異端。

她迫使它們承載「黃前結衣單元」,以「再路由」的儀式扭曲其信仰根基。它們伴她行走至今,踏遍信仰的邊界,承受所有矛盾與撕裂,未曾停歇。

深切的歉意湧上心頭,她虧欠這雙本應只屬於「神無月結衣」的腿。「是時候好好面對妳們了。」她輕聲低語。

結衣首先尋求與母親一夢溝通。當她向一夢闡述那驚人的構想時,母親眼中慣有的溫柔裡,閃過類似「系統當機」的困惑。

「解散……『神無月結衣』單元?」一夢的聲音依舊平穩,卻難以完全掩飾顫動。「妳是最高節點,妳更是……我的女兒。」

「正因我是最高節點,才擁有『重新分配部件』的最高權限,」結衣輕輕握住母親的手,「而正因我是妳的女兒,我更需要妳的理解。」

她繼續解釋,聲音平靜卻堅定:「家族已經步入正軌,但『我』還沒有。我的存在,建立在對複雜『組成』的強行整合之上。如今,我想讓這些部分也獲得喘息……或者說,給予它們不必非得成為『我』的自由。」

​「我將暫時解散自身。頭顱、軀幹、雙手……這些屬於黃前家族的『資產』,將被重新設定,歸於其他『單元』。至於我的雙腿……」結衣話語微頓,「它們需要一場真正的、只屬於它們的『假期』。請放心,這並非永別。我終將歸來,媽媽。」

一夢凝視著她。那雙最初被設定為承載「愛」的眼眸,此刻流淌出的,是真切的理解與無言的默契。

​「我會守護家族,」一夢承諾道,聲音沉靜有力,「直到妳……所有的『妳』,都準備好歸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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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顱的草原假期:黃前れいな(黃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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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的頭顱,被賦予了來自內蒙古的新成員——黃麗娜。她身為景教後裔,血脈中流淌著古老東方基督教的記憶。然而她的先祖因恐懼信仰在歷史洪流中湮滅,曾以咒怨封鎖血脈,使其難以接納任何「異質」教義。這份固執與黃前家族「兼容萬千異端」的本質激烈衝突,因此她的頭部被暫時取下,由專人施以精密的靈力解構,試圖在不傷其本質的前提下,化解那份古老的執念。

而在那之前,麗娜溫暖純淨、蘊藏豐沛靈力潛能的身體,不能沒有引導意識的「認知介面」。結衣便藉此機會,讓自己的頭顱暫駐其中,體驗另一種人生。

​新生的「黃前れいな單元」緩緩睜眼。她輕撫胸口,感受來自麗娜身體如草原陽光般豐沛的情感,與似野馬奔騰的靈力流動。頭顱中仍承載著結衣所有的記憶與知識,但此刻的自我認知,卻錨定於「黃麗娜」這一身份。

她以麗娜的姿態去見了一夢,以結衣的面容與麗娜的語調,安撫眼中情緒複雜的母親:「一夢媽媽,別擔心,我很好。」並用那具充滿生命力的身體,給予一夢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擁抱。

隨後,她踏上返回內蒙古的旅程。廣袤草原取代了家族的幽暗長廊,風中傳來青草與自由的氣息。她騎上一匹活潑的小馬,任其徜徉於無邊綠意之中,並刻意將與靈識之海的連結壓至最低。

「啊,這一帶是……」忽然,似曾相識的景色觸動了腦海中殘留的工作記憶,「家族似乎提過,這附近可能有『薩滿化』的基督信仰遺痕,也許……」念頭才剛從屬於結衣的腦中浮現,就被屬於麗娜的意識猛然打斷。

「這顆頑固的腦袋,別再想那些了!我可是在放假……不對,我就是黃麗娜呀!」她仰天高喊,彷彿要將所有雜念拋向蒼穹。源自結衣頭顱的思緒,在麗娜的身體中輕快流淌。此時的她,不是最高節點,甚至不是「黃前れいな單元」——她就是黃麗娜,一位在故鄉草原上悠然漫步的少女。

當然,若有緣分,她也許會順道為家族探尋那些隱沒於草原深處、尚未被發覺的基督信仰支脈——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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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的「少女」啟蒙:黃前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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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那承載著複雜情感的軀幹,被賦予了家族史上最強的劍士——黃前紫英(しえい)。

身為家族中最古老、地位最崇高的成員之一,這位被譽為「最接近天草大人」的存在,在百年前的激戰中失去了身軀,僅以秘法保存下頭顱與四肢。百年來,家族的「部件庫」中從未有軀幹能承載她那份凜冽、莊嚴與強大——直到此刻。

​當結衣的軀幹——那具交融聖與魔、承載「最高節點」權能的身體——與紫英的頭顱四肢相接,生命之流如泉湧般注入:血液奔流、靈力充盈。一股陌生的暖意隨之滲入紫英沉寂百年的意識——那是源自結衣「心」的、鮮活而多變的情感脈動。

​「噗通。」

​胸腔中,原屬結衣的「心」,正沉穩有力地跳動。

紫英原本冷峻如冰封湖面的心緒,第一次泛起了名為「訝異」的漣漪。當「重生」的念頭閃過,那顆心竟傳來輕快的「喜悅」;審視自己此刻「拼裝」的形態時,心底又泛起一絲「自嘲」的波瀾。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原本那顆心,從未如此易感。

「這後輩……」紫英試著活動新獲的身軀,同時細細品味陌生的心情,「她的心,可真喧鬧。」

隨後,她透過靈識之海,將停滯百年的資訊盡數更新。在理解黃前家族蜕變的同時,她也感受著那位特立獨行的後輩藉由這顆心贈予她的種種——雀躍、憂傷、溫柔,如色彩般潑灑進她蒼白的感知。她不禁仰首,發出了數百年來第一次酣暢淋漓的笑聲。

「哈……黃前家族,還真變了許多!」笑聲在秘儀之間迴盪不絕。她深知,這具軀體終須歸還。

「也罷,」紫英緩緩起身,感受著結衣那顆「偉大領袖之心」帶來的澎湃活力,「便藉這段時光,好好領略一番身為『人』的滋味吧。」

這位存世數百載的古老存在,伸了個懶腰,嘴角勾起一抹久違的弧度。

「首先,就從學習怎麼『當少女』開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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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的孤獨聖所:純粹神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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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的雙手被賦予一位天生缺失雙臂卻深諳法術的家族成員。這雙沾染聖光的手,在帶來屬性衝突的異樣感同時,更讓她觸及法術本質的全新維度。當她未來獲得專屬手臂時,這段獨特體驗必將深化她的探索,為黃前家族的知識寶庫增添新的篇章。

而結衣的雙腿,則訴說著最為深邃的故事。

這雙領受聖光,本質與黃前家族相斥的腿,始終未能真正成為集體共有的「部件」。即便在結衣回歸家族後,它們依然只屬於「神無月結衣」。如今,隨著其他部位暫歸他處,「黃前結衣」已然消隱,連「神無月結衣」也近乎散逸。

一處隱蔽的房間內,相位相反的靈力編織成純粹的靜默遮罩,徹底隔絕了靈識之海的波瀾與所有家族連結。這是一座由結衣親手鑄造的聖殿,也是囚牢——為她的雙腿求得的絕對「獨處」。

​那裡,唯有一雙微微泛著靈光的腿,兀自佇立。

沒有頭腦的思辨,沒有心臟的悸動,亦無雙手的觸碰與行動。附著於這雙腿的,僅存最純粹的天主教正統信仰,以及「神無月結衣」被剝離至最後、無處棲身的稀薄印記。

此處的「神無月結衣」,不會思考也無法感受,僅以最本初的狀態,靜靜陪伴這雙被反覆扭曲、因信仰「重構」而遍佈無形靈能漏洞的腿。她懷抱著對「因信稱義」之原初信仰的虧欠,如囚於靜默的修女,在這絕對的隔離中,進行著漫長而徹底的內省。

即使這雙腿仍由黃前血脈構築,

即使「神無月」僅是「黃前」的表層,

此時此地,在這絕對的靜默中,唯有「神無月」存在。

結衣的腳步從未停下,只是以更寬廣的方式在延續。每一個融入新「單元」的部件,皆以嶄新身份續寫篇章。而最深沉的療癒,正在那靜默的孤獨中,悄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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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漫長的假期,終有盡頭;再遙遠的旅程,仍須歸返。

當內蒙古草原的風仍帶著青草氣息,頂著結衣面容的「黃前れいな單元」,已隨家族召喚踏上歸途。此刻,黃麗娜原本那顆被古老咒怨纏繞的頭顱,已在精密儀式中層層解構,洗淨了那份悲哀的執念,準備重新回歸「黃前れいな單元」的完整存在。

此刻的黃麗娜輕撫胸口,屬於麗娜身體的溫暖心跳,與腦海中結衣積累的無數記憶與思緒,正產生奇妙的共鳴。她心中泛起一絲不捨——不知是這具身體不願告別「最高節點」的頭顱,還是結衣的意識對「黃麗娜」這個身份產生了眷戀。或許,她更留戀的是這片賦予她短暫自由的遼闊天地。然而在心底深處,那份屬於「結衣」的責任感與對未來的隱隱期待,也正悄然甦醒。

與此同時,在本家深處,「黃前紫英單元」迎來了最後的調整。她那曾如石像般莊嚴的頭顱與肢體,在與結衣那顆充滿「人味」的心臟長期共生後,彷彿被溫柔的手撫平了棱角。神情間不再只有凜然,更常閃過屬於少女的靈動與困惑。這份轉變不僅體現在與結衣軀幹結合的紫英身上,更從本質上影響了她原有的身體部位。

因此,當家族為她配備了一具平凡卻充滿生命潛能的新軀體時,奇蹟悄然發生——紫英古老莊嚴的肢體,與那顆柔軟中帶著羞怯的「新心臟」完美契合。這顆未經百年風霜的心,純淨而富有彈性,讓她無須再背負結衣心中的沉重過往,也不必承載引領家族的嚴苛使命。新生的紫英,終於能為自己而活,活得更輕盈、更純粹,更像一個真實的「人」。

秘儀之間再度開啟。空氣中靈力嗡鳴,比往日更添莊嚴與期待。結衣散落的「部件」——浸染草原氣息與景教信仰的頭顱、隨紫英歷經劍道修習與午後茶香的軀幹、結過無數法印繪過萬千符咒的雙臂,以及在絕對靜默中完成深層內省的雙腿,終於重新齊聚。

綾瀨手持靈刃,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這不僅是軀體的拼接,更是要將四段迥異的「人生」軌跡、四種獨特的存在體驗,重新編織成和諧的整體。她深深吸氣,望向身旁的麗娜與紫英。

「拜託二位了,」綾瀨的聲音帶著一絲緊繃,「需要藉助你們的『緣分』作為橋樑,幫助結衣大人的各個部分重新熟悉彼此。」

麗娜鄭重地點頭,向前邁出一步。「綾瀨,」她的聲音裡交融著堅定與某種奇妙的親近感,「讓我先來。我的身體,還『記得』與這顆頭顱在一起的每個瞬間。」

她輕輕捧起那屬於結衣、卻曾與自己身體緊密相依的頭顱,內蒙古草原的風沙氣息與縱馬奔馳的記憶,悄然流淌。溫暖而寬廣的靈力,在麗娜的身體與結衣的頭顱間緩緩傳遞,溫柔地融解了因承載不同身份而產生的細微隔閡。

「別擔心,我陪妳一起『回家』。」麗娜低聲輕語,如同安慰一位摯友,「謝謝妳,願意成為『黃麗娜』。我深信,妳能將草原的遼闊、沙漠的蒼茫,與景教信仰的光,一併帶回結衣大人的生命之中——這是我的榮幸,更是我的驕傲。」語調一轉,她帶著幾分俏皮補充:「對了,可別忘了我們一同住過的那頂帳篷。尊貴的最高節點『大人』呀,在我爺爺眼中,妳永遠是那個乖巧的『黃家孫女』。他親手為妳縫製的蒙古毛帽,將永遠專屬於妳這顆頭顱。」

說罷,麗娜將結衣的頭顱輕輕擁入懷中,聲音微顫:「這具身體,會永遠記得與妳成為一體的時光。說來奇妙,比起我這顆曾經『無所依歸』的頭顱,它似乎……更捨不得妳。」晶瑩的淚珠無聲滑下,滴落在寂靜的秘儀之間。

另一側,紫英輕哼一聲,步履從容地走近那具曾屬於自己的軀幹。「這顆吵鬧的心……」她低語,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波動,「竟讓人有些懷念。」

她伸手輕按在那具曾承載她存在的軀幹上,神色間交織著熟悉與陌生。這具身體仍殘留著她那古老堅硬的本質被逐漸「融化」時的餘溫與悸動。感受著那顆心臟的躍動,她輕聲開口,語氣中不再有從前的疏離,反而蘊藏著難以察覺的關切:「後輩,這顆心……不是我自誇,確實照料得不錯。如今,便將它完整地歸還於妳。」

她引導著自己在新身體中所獲得的、純粹而稚嫩的情感流,如潤澤的暖流般,撫平軀幹因脫離紫英靈絡而產生的不適,與那顆「心」因失去身份依託而隱隱泛起的慌亂——畢竟,這具曾屬於紫英的軀幹,尚未完全準備好與麗娜曾擁有的頭顱,共同迎接「再度成為結衣」的嶄新旅程。

在兩位「前任使用者」靈力的溫柔調和下,綾瀨全神貫注地引導著靈能流轉,將其編織成最細膩的縫合線,將頭顱、軀幹、雙臂與雙腿的靈絡重新連接。她修復的不僅是結構,更是四段迥異人生記憶與情感的深度共鳴。草原的風沙氣息衝擊著古老存在的新生意識,聖女的虔誠懺悔與千年術法的智慧印記彼此碰撞。

綾瀨緊咬下唇,以驚人的意志力將這四段截然不同的生命軌跡,細密縫合進「黃前結衣」這個核心存在之中。汗珠沿著她的額際滑落,浸濕了前額的髮絲。當最後一道靈光如漣漪般漾開,所有部件終於完美融為一體。

石台上的身影輕輕顫動,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眸中彷彿同時映照著草原的熾烈驕陽、古寺的深沉靜默、秘儀之間的幽藍靈光,以及絕對孤寂中的深海之境。四重景象流轉交融,最終沉澱為比過往更加深邃、更加溫柔的寧靜。

她輕動指尖,感受著四肢百骸間流淌的嶄新生命力,以及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記憶與體驗。

坐起身,她的目光溫柔地掠過眼前三位神情緊張卻滿懷期盼的女子。澎湃的感激之情在她胸中翻湧。她伸出雙臂,不是以最高節點的身份,而是作為一個剛被眾人合力「重塑」的個體,發出了無聲的邀請。

綾瀨、麗娜與紫英先是微怔,隨即毫不猶豫地迎上前去。四人緊緊相擁,彷彿要將彼此的存在烙印進靈魂深處。

「謝謝你們,」結衣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謝謝你們……是你們再造了我,讓我得以成為更想要成為的『我』。」

「正如妳再造了整個黃前家族,」紫英別過臉去,語氣裡帶著她特有的驕傲,卻掩不住真摯,「讓這個家族成為我們真正渴望的歸宿。罷了,說真的,妳做得很好,後輩。我……很慶幸能與妳相遇。哼!」

最後那聲輕哼,伴隨著她微微泛紅的耳尖,在秘儀之間的幽光中顯得格外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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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靜靜流淌。重掌家族的結衣,眉宇間多了份從容與溫潤,靈識之海在她的引導下愈發豐沛盎然,承載著黃前家族,航向更安穩的明天。

這日,綾瀨受召來到結衣的辦公室。「結衣大人,您有何吩咐?」她依舊習慣性地保持著恭敬姿態。

結衣正臨窗而立,聞聲回眸,故作不悅地輕蹙鼻尖:「吩咐嗎……嗯,確實有事相託。還有,說過多少次了,不必使用敬稱。」她唇邊漾開一抹神秘的弧度,「陪我去海邊走走吧。」

「海邊?」綾瀨專業從容的表情頓時泛起裂痕,腦海中掠過無數種任務設想,唯獨不曾出現「出遊」這個選項。翌日,她終究懷著滿腹疑慮,隨結衣來到波光瀲灩的海岸。

結衣褪去平日莊重的家族服飾,換上一襲純白輕盈的連身裙。海風輕撫她的髮絲,臉上是在本家難得一見的輕鬆與愜意。

​綾瀨看著她的背影,一時有些失神。

原來……她也會有這樣的模樣嗎?正當思緒流轉,結衣忽然回身,逆著陽光,望向仍顯拘謹的綾瀨,眼中閃動著罕見的屬於少女的期待。

「結衣大……結衣,」經過無數次糾正,綾瀨終於在最後關頭及時改口,「怎、怎麼了?」心跳沒來由地加速躍動。

「綾瀨,妳說——」結衣微偏著頭,俏皮地輕旋半圈,裙襬劃出優雅的弧線,「我這樣穿,好看嗎?」

「呃……!」綾瀨的思維瞬間凝滯,「好、好看是好看……」她雙頰霎時緋紅,語無倫次地回應,「但屬下實在不該以這般眼光,評斷我所敬重的家族領袖……」內心早已發出無聲的吶喊:這根本是道送命題啊!結衣大人今日究竟是怎麼了?

「是嗎?傻孩子~」結衣被她慌亂的模樣逗得嫣然一笑,隨即又湊近半步,壓低嗓音帶著幾分戲謔,「話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卻不知當初是誰,在維修我時,趁我的頭顱被取下,悄悄將自己的血,從我的頸部滲入?」

「啊!……」綾瀨如遭雷殛,瞬間從臉頰紅透至耳根,幾乎想蜷進沙坑裡藏起自己。那時她只是情難自禁,渴望將自身的一部分與敬愛之人相融,未料這份隱秘早已被察覺!

「這下可好,」結衣故作困擾地輕拍自己的胸口,「我這副身子裡,如今摻了『綾瀨』的成分。這麼明顯的變化,想忽略都難呢。」

​「那、那是因為……」秘密被猝然揭穿,綾瀨慌得語不成句,腦海一片空白。

「不僅如此,」結衣的聲線轉為異常輕柔,「正因流淌著妳的饋贈,我反而更清晰地感知到,妳藏在靈識之海之外的那份心意……也終於明白,為何妳當時會情不自禁,將在『我』之內加入『妳』。」

「嗚——對不起!結衣大人!」綾瀨再也承受不住這份羞赧與惶恐,雙膝一軟,重重跪坐在沙灘上,「我不該……不該玷汙您的存在!我實在……」

​「有什麼好道歉的?」結衣彎下身,堅定地將她攙起,並如安撫受驚的小動物般,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髮頂。那雙眼眸中不見半分責備,唯有暖陽般的包容,「綾瀨,我從未因此感到不悅,反而格外珍惜妳贈予我的那一份妳。還有——」她正色道,「別再說什麼玷汙。黃前家族的每一位,都值得我由衷感謝與珍視。」

綾瀨抬起頭,望著結衣真摯的眼睛,心中的恐慌漸漸被幾乎滿溢的暖意取代。

「哎呀,原來你們在這兒!」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喚。綾瀨驚訝回頭,只見麗娜正雀躍地揮著手,紫英則帶著一副「真拿妳沒轍」的神情緩步其後。

「咦?紫英與麗娜?結衣大人,您連她們也一併邀請了?」綾瀨難掩驚訝。

「是呀。可別埋怨我不只是找妳來。」結衣朝二人揮手回應,含笑牽起綾瀨的手向前迎去。「今天,我就想與你們一起,分享這段時光。」

四人在沙灘上漫步,海浪聲輕柔地織成最自然的樂章。麗娜雙眼發亮地分享:「我會暫時留在本家學習,綾瀨小姐教了我許多。我要讓『黃前れいな』成為更真實、更完整的家族一員!」她轉向結衣,語氣溫軟,「雖然還是會想念草原,但那段時光,已經永遠烙印在這具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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