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列！】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如同尚未传来轰鸣声便已映入眼帘的闪电，又转瞬间被四周嘈杂的环境所淹没。盔甲的摩擦，士兵的呼吸，耳边的私语，一切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声音由数千人同时产生，足以淹没最为凶狠的呐喊或号令。

我们所能作的，仅仅只是跟随着前面几列的步伐，在命令出现了的几分钟或几十秒后，顺着队伍往前挪动意义不明的一步。接下去又是冗长且麻木的等待。

此前的行军是如此，前日的战争是如此，昨日的投降亦是如此。

【下一列！】

数年的军旅，数月的行军，却连一次真正的兵戈相见都没见到便已沦为战俘。据说是素未谋面的大将已兵败身死，头颅已端上银盘快马加鞭送去了圣上面前，而这红莲营我仅在入军帐受封时见过一次的女豪杨将军选择了投降。于是我们随着前面的队伍一同停下了攻击，又随着前面的队伍一同放下了刀剑，直到甲胄也被趾高气昂的男兵一排接着一排卸下，又被他们隔着布衣喘着粗气用粗糙的双手揉过被束胸包裹着的乳房，才第一次有了成为阶下囚的实感。

说来也讽刺，行军路上，我们一直以为我们要做的是平叛与勤王。而卸甲归降之时，我又听到真正叛乱的是那位大将，是圣上一道密诏点名要讨伐的逆贼叛党。我不知道谁是逆贼，我也没见过圣上与大将。只是大将输了，死了，那么他就是逆贼，我们也是。

即使知道是非真相又如何？我也没得选。

【下一列！】

投降之后需要做什么？前面的人不知道，所以我们也不知道。

昨天卸了甲胄后，我们席地而坐露宿了一晚。

七月的夜晚，脱去甲胄后温度是令人舒适的凉爽，拂去了众人因为战败消息的不安与低落。傍晚时分有人来发军粮，伙食出乎意料的好，是往其中加了盐与肉汤的粗面饼与甘甜清凉的井水。也许是照顾到我们是帝国内罕有的女兵营？我尝了一点面饼后放进了布衣的内兜，转而又拿出前几日行军派发的噎人的干粮块配着井水吃了起来。

如果投降后要编入这支军队，每天都能吃到这种伙食吗？

如果要被流放到边疆，那这面饼留在路上吃应该还能多撑一阵。

如果能还乡，那群记忆里还是小不点的弟妹应该会喜欢这味道吧。

如果...

【下一列！】

声音变大了一些，队列的行进也整齐了一些。

我强压下心中最后一个如果，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向前后左右，平常偶尔会说笑一下闲聊片刻的大家却都在沉默。也许不是一个好时候？

天生内向的我基本不主动与人说话，但他们在闲聊逗趣时也会拉上我一起。几人中唯一已结了婚的晴姐会向我们讲述男女鱼水之欢的过程，而在前排的黄小妹每次脸虽然涨的通红却会兴奋的问着各种细节。而我与阿遥总会默默对着篝火，幻想着未来属于我们的如意郎君。

阿遥已经许了亲，她的想象应该是更加具体的。不过不要紧，我与晴姐是同乡，她答应了我要替我说媒，那一天也不那么遥远了。

【下一列！】

我感受到前面有一些喧嚣，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希望前面的喧嚣不会影响进度。

我感到有些闷热，抬起头，大团被墨水浸透的云朵缓缓聚集起来，挡住了正要变得炽热的骄阳，也挡住了唯一能判断时间的方法。从一大早站起身列队开始，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才开始一列一列前进，一列一列前进后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这炎热天气下多日行军后，队伍中的空气浑浊的令人近乎窒息，乌云笼罩下的低气压天气同样令人难以呼吸。

当然，除了天气外，四周高高的城墙也传来一阵的压抑。顶上一排排弓箭手正面无表情的向下戒备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却由动作自然透露出一股死亡的威胁。

好难受的天气，暴雨早点降下来就好了。

【下一列！】

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似乎就在三四列前方。但队伍前方的骚动似乎越来越清楚。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说话声或是有谁在刻意扰乱秩序，更像是某种强力秩序下一切行为井然有序发生，而令人不安的声音却从这重复的行为中传来。

我努力左右摆动一下身体，从人群的夹缝中第一次勉强看到了最前排。

行进的尽头没有出口，没有散开的队伍，没有负责管理与书记的营帐或长桌。有且仅有的，是一排手持着砍刀的士兵与更多在前方围观的敌方男兵。

向前一步的女兵们被士兵粗暴的拽倒在地，推搡着摆出跪倒的姿势，露出脆弱的脖颈，紧接着另一边的砍刀挥下，原本跪倒着的身体喷洒着鲜红色颜料倒地。尽管那倒地的躯干依旧在挣扎与抽搐。对面围观的人群里已经走出几个身影，迫不及待的将她移动去了看不见的地方，只在地上留下又一道深红色的印迹。

我，要被斩首了？

【下一列！】

大脑一片空白，我眼睁睁看着刚刚站在后面等待着的一列女兵又走到了刚才的位置，自己的身体也随着人群继续向前。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第一次发现在一整天的等待后自己的嗓子竟是干渴到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程度。可是，如果我能发出声音，我又该说什么？

咒骂敌方的背信弃义？但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将如何处置我们。哭喊着让他们放过自己？我只是数千名蝼蚁般士兵中最平凡的一个。大喊着让后面的人知道真相？不过是让他们多一些无能为力等待死亡的煎熬。

为什么会这样？谁下的决定？自己为什么要投降？问题一个接一个出现，却又随之因为无法回答而消失。没有任何一个答案我知道，正如知道了答案后也没有任何一个问题能由我决定。我只是在用问题去掩盖自己想说的话，如同跟随着前方队列的行为去掩盖自己方向的迷茫。

而我自己真正想说的，也许是，我不想死？

作为士兵，这样的说法绝对是懦弱与卑劣的，我明白。每一次操练，每一次奔赴战场，我们明明都应做好将在某一日战死沙场的觉悟。哪怕在家中在城内是温婉的大小姐，是望族的千金，亦或是闹腾的女娃或无名的丫鬟，当拿起武器穿上甲胄那一刻起，所应做的仅仅只有接受命令与完成。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接受一切命令就好了的。

【下一列！】

我明明已经做好了觉悟，明明昨天死在战场上是再平常无比的事，如果没能战死作为战俘赴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我昨天在知道战役已经结束后，为什么会如此开心呢？

也许昨天傍晚那卸下甲胄后拂过的晚风将我所谓的觉悟与死志全部吹走了吧。喝着甘甜井水坐在地上休息想着属于自己接下来的道路，这样的事也许本就是不属于一般兵卒的奢侈。而当一个人试图去追求自己注定无法获得的事物时，再次面对原本寻常的现实也会有一种梦醒与求而不得的痛苦。

早知道，只是寻常般面对就好了。

我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环顾四周。此时此刻，大部分人应该都能够看到队伍的尽头是什么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哭喊或做出行为。每个人都挂着木然的表情，肩并肩走向属于这支军队的终焉。毕竟，服从是士兵的天性与本职。

但我们不是已经扔掉武器卸下了甲胄，我们不应该不再是士兵了吗？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听不到任何喧哗或噪音了。诡异的沉默笼罩着自己所能经过的一切范围，甚至连自己的心跳或呼吸都无法传出一点声音。而被这股寂静裹挟着，我也只能僵直着身子看向前方，见证着，等待着。

【下一列！】

眼前的视野愈发开阔了，我们前面的更前一排走上前去。

前方除了刚刚在人群中看见的事物，在已被鲜血染红的场地更前方，是一个堆积着首级的京观与一根旗杆。旗杆的上方挂着的，是那位杨将军血迹已干涸的首级。行军方便而绑起的马尾已披散开来，半张着的眼睛中是已浑浊的瞳孔，露出的依旧是一副愤怒决绝又难以置信的表情。露出这样表情的人，真的是她传令的投降吗？

而旗杆下，普通士兵的首级被随意堆积垒了起来。其中的绝大部分在生前与我就并不交集，变成表情扭曲沾满血污的战功后更是难以辨认。他们中的有些闭着眼，有些依旧半睁双目，却不曾再有强烈的感情，只是一副或淡然或无奈的表情。

至于身体去了何处？摩拳擦掌旁观着的男兵已经给了答案，每一具身体刚刚与脑袋分家便会被最先冲上来的人拖到一旁的空地上。这群在行军与争战中压抑了不知多久的禽兽正趁着尸体尚有余温急不可耐的掏出自己丑陋的阳具，一边上下摸索一边凶猛抽插着已不再有反应或快感的阴部。明明晴姐在向我与阿遥描述男女交合之事时是那般缠绵与诗意，但眼前的场景却仿佛在血淋淋的诉说着何谓真正的现实。

此时，我终于注意到了站在我前面的黄小妹开始颤抖起来。她的右手边，正握住她胳膊的士兵正面无表情等待着命令。

【下一列！】

原来这道命令，并不是给我们下的。

最前排的押送兵听到号令后，将自己负责的女兵带到对应的刽子手的位置，接着或是用蛮力拉拽或是向膝盖内侧踹上一脚，待到她倒地后，再直接从上而下将布衣扯到腰间，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与无遮掩的脖颈。接下来就是刽子手的工作了，押送的士兵则走回等待队伍的最前排，抓住下一个人的胳膊做好准备。

我站在后面，只能看见她跪坐下来后光洁白皙的后背，两只手背在在背后，头低低耷拉下去，能看到在微微的抽动。是因为在哭泣，还是因为恐惧？

我感受到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押送黄小妹的士兵回来了。他看起来也不到18，稚气的脸庞跟我弟弟有一点相似，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似乎在避免与我或任何一名战俘产生视线接触。

说不定在某个没有战争的年代，这个人会平凡的长大，生活，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正午与同龄的黄小妹一见钟情，度过平淡却幸福的一生吧。

不需要额外的命令，当所有人就位后，刽子手干净利落的挥下了刀。

眼前，黄小妹原本向前俯下的身体一瞬间坐直了起来，脖颈上喷涌出一股又一股红色的血柱，背在身后的双手与稳稳跪着的双腿也不听使唤的抽动与拍打着，如同在砧板上被剁去头的鲤鱼，蜷曲又挺立，拍打着地面，又随着血柱的减弱逐渐归于平静。

刽子手拎起她依旧在滴血的首级，面部在一片血污中难以看清，接着向首级堆中一甩，那个时常露出古灵精怪笑容的邻家小妹便只剩下一副还在时不时抽动几下的身体。而一旁的士兵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纤细的身体整个抱起，属于这个生命的最后几下抽动成为了他们发泄兽欲最完美的开胃菜，也将是她对十几年生命留下的唯一一次欢愉仅存的反应。

小妹，不要怕。马上我们也会过去的。

我做不到左顾右盼，也无法与晴姐或阿遥再说出哪怕一句话。只有当黄小妹人头落地那一刻，我听到左边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下一列！】

当有力的大手拖着我向前时，我以为自己会脚软瘫倒或者被拖过去，但事实上每一步却走的相当踏实。我的身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却依旧稳稳当当的将自己跟随着指引走到了最后的结局。

走到位置，押送的士兵还没来得及用劲，我便踏踏实实的跪在了被鲜血浸没的地面上。潮湿且泥泞，像是在乡间下雨天踩过的田间小径。只是取代雨水的，是某种更加粘稠且已变得黯淡的鲜红色液体。我挺直身子，闭上眼，感受着押送士兵的手用力将我的衣服扯下，一对不算傲人却也饱满的乳房挣脱了束胸，第一次坦然裸露在异性的眼前。而乳房中间那一对小小的红梅被他粗糙的手背蹭到，一阵敏感与刺激的触觉让我全身更加紧绷，而那小小乳头也随之充血胀起，迎着他人的目光而传来一阵有一阵酥麻的感觉。

押送者转身离去，我睁开了眼，半裸的自己正接受着一旁无数精壮男子眼神的奸淫。他们看向我们，那眼神中欲望浓稠到似乎能化为实体，如同青蛙的舌头般贪婪舔舐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幻想着尚有布料遮蔽的下半身。无数次深夜揉搓抚摸而从未真正深入的阴部感受到一丝视线带来的灼热，马上却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暴徒如同物品一般玩弄。不过注定了要在腐坏入土前将与男人尽情的交合，倒也没有浪费了这身子。

只是，都与我再无关联。

移开看向那群男人的目光，我低下头。双手学着刚刚看见的样子背在后面，双腿无视中间的燥热紧紧并在一起，身子挺直，头向前垂下，乖巧的露出方便下刀的脖子，看向地面，等待着即将出现的终结。

视野中，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小块显眼的东西，凑近去看又有几分眼熟。

啊，原来是昨天那块只吃了一口就收在了内袋里的面饼，大概是刚刚扒衣服的时候滚落到地上的吧。裹上这么多的血污，肯定是浪费了。

要是昨天吃掉就好了。

脖颈处一阵剧痛，正盯着的地面突然向我撞来。我想要格挡，却发现自己能做到的只有闭上嘴唇与闭气，任由潮湿的地面结结实实的碰在额头上。下一秒，视野以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速度迅速变换，天空与地面化为明暗两道光幕遮盖住了其他景象，在几次交错后随着再一次的撞上地面而停下。

一只温暖的手掌贴上了我的头顶，将我的视线从地面重新拾起。我看到几个士兵已迫不及待冲向自己正对着的那具曾属于我的无头尸体。此刻，她已变成了仰躺在地的姿势，丰满的乳房随着躯干的颤抖而荡漾出细纹，双手手指微合，还在试图抓握住什么东西一般无力的摆动着。并紧的双腿向外敞开，跪下时双腿夹住的那一小片布料因液体的浸透而湿润。一个男人拎起我不再踢蹬的右腿开始往一边拖拽，而另外两个男人则急不可耐的脱下了裤子，一边跟着一边将已变大的阳具塞入我还在维持抓握形态的手中。奋力搓动着。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从头顶的手掌传来，我感到自己以从未有过的轻盈姿态飞了出去，又紧跟着跌落在一边推的高高的毛发与皮肤之中。

【下一列！】

声音再一次响起，又变成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距离让我莫名感受到一种与我不再有关系的安心。

我感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落到我额头，又缓缓落下，也许是另一粒首级上未干涸的鲜血。

但接着，又一滴落进了我已无法闭合的眼睛里。

不是红色，只是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又一滴落入我微微张开的干涸嘴唇。

终于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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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碎碎念

首先，想要说声抱歉给所有我没有来得及回复的私信or私聊orz，在过长时间的闲置再复归后，很多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回复or是否还有必要，今天起我会努力回复，如果有想法or交流感想随时欢迎。

过去的两年总感觉时间一瞬间消失了，总是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又消失了这么久。现实生活很糟糕，而每次试图开始写一些作品时，又会因为各种不满意而搁置下去，文笔也下滑的厉害。而去年开始兴起的AI文更是一度让我产生过彻底放弃的想法：我完全没有指责或攻击AI创作者的意思，正相反，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些不论文章质量与创作速度都令我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曾经还担忧自己认真写下的文字被当作AI，但现在更有可能的是被当作还不如AI（笑。于是一路逃避到了现在。而现在，我大概是第一次回忆起自己开始写文的初衷。并非为了去对比，去迎合，去竞争，作为一个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会感到满足，就足够了。

我只是一个爱自娱自乐的小透明G文作者，如果你碰巧也喜欢我因喜欢而创作的东西，我深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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