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ults Day（出结果的那天）

卡门虚弱地呻吟着，缓缓挪动身体坐到床沿。她的双腿伸了出去，床垫的边缘压在小腿中段，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

她停顿片刻，努力让自己镇定，却在镜中瞥见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厌恶地哼了一声。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脖颈底部那枚植入装置，能清楚地摸出它在皮下的细长轮廓，心里暗骂着这该死的科技。

她的双腿被迫分得极开，中间的空间被她那夸张的孕肚彻底占据。那玩意儿更像是一颗巨大的健身球，而不是常见的孕肚——足以容得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她甚至这样猜测。

她的肚子一直延伸到膝盖前，迫使她只能靠在床后方，否则那坠着的重量会把她直接拖到地上。那巨腹裸露着摊在床单上，皮肤被极度撑开，布满细碎的伤痕和暗沉的色块。

“嗯——啊……” 卡门低低地呻吟，一只胎儿在她体内蠕动，隆起的形状明显地改变着她腹部的轮廓。她直到怀上丈夫那四个庞大的孩子时，才开始后悔这桩婚姻——没错，不止一个，是整整四个。

那一动让她硕大的赤裸胸脯轻轻晃动，吸湿乳垫因溢出的乳汁早已湿透，贴在她敏感的乳头上。尽管孕期早已严重超期，她的身体仍遵循着原本的生理节奏，为那四个仍困在子宫里的饥饿婴儿分泌乳汁。

卡门咬着牙支撑自己，视线落在丈夫上班前为她准备好的那件巨大的孕妇装上。她甚至不确定那衣服还能不能穿下——上个月她还勉强塞得进去……

***

她的孩子们确实被困在母体之中。虽然早已超过预产期整整四个月，早已躁动、迫切地想要出生，但卡门颈后的那枚装置依然牢牢阻止着一切。

事情的起因其实极为荒谬。这个国家的极权政府，在发明了“分娩抑制技术”之后，并不满足于仅仅禁止堕胎——那项技术能确保任何健康胎儿都能顺利存活到足月。政府进一步颁布新政，规定只有在政府评估为“有资格”的孕妇，才能获得“分娩许可”。

“有资格” 的定义极其模糊，几乎全凭审查官个人的心情与偏见。一个女人过去的行为足以毁掉她当下的希望，而几乎没有任何补救之法。所有孕妇都必须接受一次简短的医疗操作，将那枚所谓的 “装置” 植入体内。

卡门当然也无法例外。然而她的不幸在于，她的过去格外污点重重。如今她的确是一名守法良民，可对这个政府而言，那毫无意义——他们更想掌控的是未来的一代。于是惩罚过去的方式，成了他们“教育家长”的策略，所谓“防止问题儿童的诞生”。

卡门年轻时在城市最肮脏的阴沟中长大，从青春期起便被迫在非法的妓院里工作。她那时的身体发育得惊人，而在那种环境与命运的双重压迫下，她根本无从选择。

直到那家妓院的老板锒铛入狱，她才趁机逃出那个地狱，搬到稍微体面的城区，靠各种低薪杂活谋生。然而她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她在网络平台上经营的账号——她用那副出众的身材与学得熟练的表演技巧，做起了娱乐性工作。

靠着积攒下来的钱，她终于搬进了更好的社区，找到一份普通餐厅的服务员工作，不久后遇到了那个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总算走上正轨，可在政府的档案里，那一切依旧被贴上“可耻”“不负责任”的标签。官员们翻出她旧日的经历，指控她“道德污点”“行为放纵”。虽然她的丈夫早在她怀孕前就已求婚，但在官僚们的系统记录中，她怀孕在婚前——那条记录，便足以让他们拒绝她的分娩申请。

卡门坐在公交车的无障碍座位上，她那巨大的腹部不安分地向过道鼓出，几乎伸进人流里。车辆在坑洼路面上颠簸时，她整个人也随之晃动，肉体在惯性下颤动不止。

她始终低着头，目光钉在前方，极力避免与任何人对视。可即便如此，她仍能感受到那些躲躲闪闪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做到不看她。如今这种大腹便便的孕妇并不罕见，可像她这样夸张到荒谬的身形，无论在哪里都会引来侧目。

下一站快到了，卡门深吸口气，准备起身。她趁隙拉扯着自己的孕妇装，徒劳地想让那点布料多遮一点。可那件衣服早已失去了用途：若是往下拽，好歹能遮住那向下坠、几乎压垮身体的腹底，却会让她的胸前大面积暴露；若是往上提遮住胸口，她那巨大、圆滚滚的肚子便更显滑稽，衣料绷得几乎要裂开。

车子减速时，她不得不前后晃动身体以积蓄力气。到第三次，她终于咬牙撑起自己，努力压制从喉咙里冒出的低哼与吃力的呻吟。车门“嘶” 地一声打开，一串乘客鱼贯而入——她注意到，其中许多女人也都挺着不同程度的孕肚，脸上交织着疲惫、无奈、恐惧与顺从。

她的身体在呼喊着让她坐回去，可她不能。她必须去。只是动作太慢，新上来的乘客误以为没人下车。

于是，卡门不得不尴尬地从一名正在付车费的孕妇身旁挤过去——她们的肚子在狭窄空间里相互摩擦，短暂地被车壁与座椅夹在一起，那种接触让她几乎窒息。

终于，她踩上人行道，缓缓而坚定地朝政府办公楼走去。

每迈出一步，她丰满的胸脯与宽阔的臀部便在衣料下剧烈晃动。她完全无法控制，只能用双手托着腹部，确保自己不会因为重心前移而直接摔倒。

她被迫向后仰着身子以维持平衡，即便如此也越来越吃力。强制孕妇亲自前往接受“资格评估” 的制度简直是折磨，她暗暗咒骂，这根本是披着行政程序外皮的刑罚。

至少她现在还能走动——但这种状态还能维持多久，她也不清楚。青春期赐予她那双宽阔结实的骨盆，如今倒也算帮了点忙，只是她最近越来越能感觉到那些关节在极限边缘摇摇欲坠。再想想，其实正是那过分旺盛的生育力，才让她如今腹中被塞进四个胎儿——这所谓的天赋，她真不知该感激还是诅咒。

***

卡门祈祷着，这次能被允许生下孩子。她并不是向任何特定的人或事物祈祷，只是泛泛而祈——宗教过去对她毫无帮助，再加上她经常为那些所谓虔诚人物提供私人服务，从那以后她就基本避开了它。

不幸的是，这显然是导致她反复被拒绝生育的因素之一。政府视无信仰者为缺乏目的，因此显然不可信任。

她上一次来这里是一个月前，此后她不情愿地尝试了那些经常被推荐给她的方法。

她参加过的育儿课程和完成的培训多到记不清，她还参加了各种宗教运动的入门讲座，她一直在相关在线社区活跃，并分享自己的故事作为警示；他们肯定不会要求更多了……

她摇摇摆摆地穿过办公大楼的大门，按照指示走向那个过于熟悉的部门。花了点时间走向其中一个空着的接待台。

“你好，我叫卡门·瓦斯奎兹，我来取评估结果，”她说着，气喘吁吁，仅仅是移动就让她感到吃力。

“让我看看……啊，是的，在这儿，”接待员用相当单调的声音说，盯着电脑屏幕。

“上面写着，很遗憾，委员会决定暂时拒绝你的生育申请，”接待员说。卡门的紧张笑容消失了，随着对方继续说，她的脸因情绪而扭曲。

“除非在那之前出现任何严重并发症，他们建议你继续补救活动，一个月后回来重新评估。”

卡门震惊得说不出话，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而后才终于能说出连贯的话。

“什——什么？！”她惊恐地尖叫。“不，肯定搞错了，他们不可能拒绝我。我——我做了他们要求的一切！”

“抱歉，女士，但信息是正确的。正如我所说，你一个月后回来，然后——”

“看看我！”卡门哀号着，随着现实的到来，她开始哽咽。“我看起来像能再撑一个月吗？！”

这时，其他人都停下来看着这一幕。

“请女士，我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现在请你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接待员冷漠地盯着她说。

“求你了……求你了，我做不到，肯定有什么你能做的。下个月我恐怕连走进来都做不到，求你了，”卡门乞求着，向接待员恳求，却毫无用处。

***

“小姐，请你跟我来，”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卡门转过头，看到一个魁梧的保安站在那里，指着出口示意。

“求你了……”她向他低声哀求，眼睛里涌出泪水。

“走吧，”他说，这次语气更加强硬。尽管他向前迈了一步，但他停了下来，没有碰她，显然不愿意处理这样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士。

尽管如此，她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且，她已经敏锐地意识到每个人都在盯着她的爆发，随后她感到深深的尴尬。

她稍微镇定了一下，这个可怜的抽泣女人摇摇摆摆地走向附近的出口。这不像宏伟的入口，而是一个狭窄的旋转门。

保安看着她笨拙地挪动着穿过这个装置，她的肚子上方顶端紧贴着门的两侧。显然，这不是为像她这样巨大的女人设计的，即使她能在下个月回来，这里也没有一丝希望让她挤过这些门。

事实上，这些门似乎根本不是为任何孕妇设计的，她长期以来将此归咎于政府想要折磨那些被视为不适合生育的女人，仿佛这会鼓励她们更努力地“修复”自己——仿佛她们的努力真的能带来任何有意义的改变！

踏回阳光和微风中，卡门四处寻找一个地方坐下，以免她的腿支撑不住。看到一个长椅，她尽可能快地赶过去——虽然那一点也不快。

她重重地瘫坐在长椅上，完全崩溃了。她的情绪已经让孩子们躁动起来，她的肚子撞击大腿的冲击让他们更有力地踢动。

压抑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从下巴滴落，消失在暴露的乳沟峡谷中。混着汗水，这让她肚子呈现出闪闪发光的样子，她的手在疼痛扭曲的表面滑动，徒劳地试图安抚她的孩子们，这些液体随之被涂抹开来。

她已经太大了——她他妈的怎么能再撑一个星期，更别说一个月了？

而且，随着每一刻的流逝，她已经巨大的宝宝们还在变得更大。她的肚子将不得不进一步拉伸，她的乳房可能还会更加肿胀，宝宝们会变得更加活跃和有力，然后——

哦，天哪，分娩呢？她要怎么生下他们？！

也许是时候真正开始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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