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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编年史•救赎第二十三章·蕾普莉坎特,第1小节

小说:阿方索编年史•救赎 2025-12-04 16:29 5hhhhh 9140 ℃

刺耳的警报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着索尼娅的耳膜,闪烁的红光将整个地下实验室映照得如同炼狱。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来不及了!

她顾不得许多,用力将培养槽中那个裹着防尘布、依旧昏迷不醒的克隆体拖了出来,架在自己肩上。克隆体的身体柔软而冰凉,那种触碰“自己”的诡异感让她头皮发麻,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必须带着自己的克隆人必须立刻离开。然而,就在她踉跄着转身,试图冲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一个身影恰好堵在了门口,逆着闪烁的红光,投下一条长长的、扭曲的影子。来人身形高瘦,穿着一件沾满不明污渍、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白大褂。他的头发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油腻而凌乱,几缕花白的发丝紧贴在他汗湿的额角。一副厚厚的圆框眼镜滑落在鼻梁中段,镜片后是一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亢奋与混乱光芒的眼睛。他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即使隔着警报声,也能听到他急促而含糊的自言自语。

小约翰·施特劳斯。

他显然是被警报匆忙吸引来的,起初的目光直接越过了索尼娅,投向她肩上的克隆体,脸上露出极端不耐烦和困惑的神情。

“搞什么鬼……能量波动异常?稳定性崩溃?不对啊,这最后一个样本明明是最接近完美的休眠状态……难道是排异反应延迟爆发了?”他挠着那头乱发,视线在克隆体身上扫视,然后才像是突然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目光终于落在了架着克隆体的索尼娅身上。

那一刻,他脸上的困惑达到了顶点。他眨了眨眼睛,视线在索尼娅和昏迷的克隆体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嗯?两个?不对啊……数据库记录显示,成功的活性克隆体就只有一个批次,而且应该都……消耗完了才对……”他歪着头,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危险,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圆框眼镜都差点震掉。他指着索尼娅,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恍然大悟和极度狂热的扭曲笑容。

“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它们!你是……你是‘原生种’!索尼娅·贝利·阿方索本人!哈哈哈!你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完全无视了刺耳的警报和闪烁的红光,仿佛索尼娅的出现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他那以自我为中心、将一切都视为实验材料的本性暴露无遗。

“妙啊!太妙了!我正愁最后一个样本可能也不够稳定,无法承载完整的诅咒之力!本体居然亲自送货上门了!”施特劳斯激动地搓着手,向前逼近两步,那双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索尼娅,尤其是她因为负重而更加明显裸露出的腹部。

“让我看看……哦!这完美的诅咒印记!这天然的以太流通路径!比那些脆弱的复制品强太多了!你果然才是命运选中的容器!”他的目光灼热,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艺术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索尼娅感到一阵恶寒,肩上的克隆体似乎也变得沉重无比。她将克隆体轻轻放在地上,身体微微低伏,双刀悄然滑入手中,碧绿的眼眸在红光下闪烁着野兽般的危险光芒,死死锁定着这个制造了无数悲剧的疯子和眼前唯一的出口。

“施特劳斯,”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紧张而有些沙哑,“你这个人渣!”

施特劳斯却毫不在意她的辱骂,反而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癫狂语气说道:“人渣?不,亲爱的原生种小姐!我是探索者!是真理的仆人!你和你身上的诅咒,是通往未知领域的钥匙!你应该感到荣幸,能参与这场伟大的实验!”

他指了指身后通道的方向,那里堆积着他口中的“失败品”,脸上没有任何愧疚,只有一种科学狂人式的对数据的冷漠。

“现在,乖乖放下武器,配合我的研究。也许……我能让你少吃点苦头。”施特劳斯的笑容变得危险而贪婪,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闪烁着不祥紫光的约莫拳头大小的装置,对准了索尼娅,“毕竟,一个活着还清醒的本体,可比冷冰冰的数据和休眠的复制品有价值多了!”

施特劳斯的话语如同毒液,渗入索尼娅的耳膜,更点燃了她胸腔中积压的滔天怒火。将克隆体轻轻安置在地后,索尼娅的身影在警报红光中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匕首划出冰冷的弧线,直扑那个癫狂的,将自己视为造物主的科学家。她的攻势迅猛而凌厉,带着猫人族特有的敏捷与决绝,恨不得立刻将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撕碎。

然而,她的心是乱的。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密道中那层层叠叠、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尸骸;肩上似乎还残留着克隆体冰凉柔软的触感;耳边回荡着日记里那些冷冰冰的、将生命视为实验数据的记录……这一切带来的巨大震撼与恶心,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的动作,让她无法像往常一样全神贯注。

她的刀锋依旧危险,却少了几分精准与致命的协调。她只想尽快结束战斗,带着证据逃离这个噩梦之地,而不是与这个疯子纠缠。施特劳斯虽然看似疯癫,动作却异常灵活。他似乎对索尼娅的攻击模式早有预料——他制造并研究了无数个她的克隆体,虽说没有与索尼娅本身一比一的能力,但那种刻在基因里的猫人族战斗方式,早就被这个疯子烂熟于心。另外,他手中那个闪烁着紫光的装置并非武器,更像是一种引导或干扰器。

他根本不与索尼娅的刀锋硬碰硬,而是像一条滑腻的泥鳅,在桌椅和设备间穿梭,嘴里依旧念念有词:“对!就是这样!愤怒!让诅咒的力量随着你的情绪波动吧!让我看看它的活性!”

最让索尼娅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施特劳斯的每一次闪避和佯攻,其后紧接着的、真正的反击,都阴险歹毒地直奔她裸露的腹部而来!有时是戴着奇怪金属手套的直拳,有时是装置射出的微弱紫光,有时甚至只是虚晃一招,但那目标始终如一——她的肚脐,那个诅咒的核心区域!

“你的弱点!完美的研究焦点!”施特劳斯尖笑着,又一次矮身躲过横扫的刀锋,指尖弹射出一缕细微的电弧,精准地打在索尼娅的腹部。

“呃!”一阵突如其来的、并非纯粹物理疼痛的痉挛感从肚脐深处传来,仿佛体内的某种能量被强行扰动。索尼娅闷哼一声,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施特劳斯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而是合身扑上,用那件脏兮兮的白大褂作为掩护,手臂如同铁钳般格开索尼娅仓促回防的手臂,另一只手的手肘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撞向她毫无防护的柔软腹部!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巨大的冲击力让索尼娅瞬间窒息,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那诅咒所在的区域更是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尖叫。

她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双刀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整个人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蜷缩着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剧痛和突如其来的虚弱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闪烁的红光在她逐渐模糊的视野中跳动,耳边是施特劳斯兴奋到变形的狂笑:

“完美!完美的能量反应!原生种就是原生种!比那些残次品敏感太多了!哈哈哈!我终于……终于抓到你了!”

索尼娅试图挣扎,但腹部的剧痛和那股诡异的、抽空她力量的虚弱感让她连抬起手指都困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施特劳斯那扭曲的面容,在红光的映衬下,如同恶魔般逼近。看到索尼娅失去反抗能力倒地,施特劳斯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他像是丢弃一件碍事的工具般,将肩上的克隆体随意甩到一边,迫不及待地蹲下身,脏兮兮的白大褂下摆拖在冰冷的地面上。

“终于……终于可以近距离观察活体诅咒的运转了!”他喃喃自语,伸出戴着怪异金属手套的手,直接按向索尼娅因痛苦而紧绷的腹部,指尖甚至试图去触碰那个微微凹陷的肚脐,眼神专注得如同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那个被甩到墙边、本该处于深度昏迷的克隆体,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微弱的力量,竟然颤巍巍地抬起了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死死抓住了施特劳斯的脚踝。这突如其来的阻碍让施特劳斯一愣,随即暴怒涌上他那张癫狂的脸。他低头看着脚踝上那只与自己实验品一模一样的手,眼中没有半分对造物的怜悯,只有被打扰研究的极端不耐烦。

“劣质品!连休眠都做不好吗?还敢妨碍我?!”他粗暴地一脚踢开克隆体的手,然后转身,一把掐住克隆体的脖子,像拎起一个破布娃娃般,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重重地抵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克隆体赤裸的双脚无力地蹬踏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抽气声,碧绿的眼眸因缺氧而翻白。

“失败就是失败!连最基本的忠诚指令都无法完美执行!”施特劳斯低吼着,另一只手的食指,带着金属手套尖锐的边缘,狠狠地、残忍地抠进了克隆体柔软的肚脐之中!

“呃啊——!”克隆体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鲜红的血液立刻从被撕裂的伤口中涌出,顺着她平坦的小腹和施特劳斯的手指流淌而下。

施特劳斯毫无动容,手指甚至在里面残忍地搅动了几下,直到克隆体的挣扎彻底微弱下去,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他才像丢弃垃圾一样将她甩开。克隆体沿着墙壁滑落,在墙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她的身下流出一小滩血液,但她好像并没有多么恐惧,克隆体是生而为死的,身体的抽搐只是受伤后的本能反射。

解决掉这个干扰项,施特劳斯喘着粗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回索尼娅身上。此时的索尼娅,目睹了“自己”被如此残忍地虐待,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她浑身冰凉,却因腹部的剧痛而无法动弹。

“恶魔!你还有身为人的伦理和道德嘛!?”索尼娅只能在原地扭动着身子,刚才的攻击震伤了她的脏器,肚子疼得厉害,她只感觉肠子都要拧成一团了。

施特劳斯粗暴地将面朝下趴着的索尼娅翻转过来,不顾她的挣扎,骑坐在她的身上并用膝盖压住她的手臂。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片从神像紫水晶上割下的、闪烁着不祥幽光的残片。

“来吧,让我看看……真正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模样!”他眼中闪烁着近乎宗教狂热的光芒,将水晶残片那尖锐的一端对准了索尼娅的肚脐,然后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啊——!”索尼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不是纯粹的物理疼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行入侵和标记的恐怖感觉!

随着水晶残片深入并接触到脐带结,索尼娅白皙的腹部皮肤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由暗紫色光芒构成的古老文字和魔纹!这些文字如同拥有生命般,以她的肚脐为中心,蜿蜒盘旋,瞬间布满了她整个小腹,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闪烁的红光都压了下去!

“出现了!古代魔纹!真正的诅咒出现啦!”施特劳斯兴奋得浑身发抖,他立刻俯下身,鼻尖几乎要贴到索尼娅的肚皮上,双眼圆睁,贪婪地辨识着那些流动的符文,嘴里飞快地念叨着各种生涩的古语词汇,与他记忆中的古籍资料进行比对。

一开始,他的表情是极度的兴奋和期待,仿佛即将揭开宇宙的奥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解读出的内容越来越多,他脸上的兴奋逐渐凝固,然后转变为困惑,接着是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暴怒。

“不……这不可能!”他猛地抬起头,脸色铁青,一把将水晶残片从索尼娅肚脐中拔出,带出一缕血丝。

他像是疯了一样,指着索尼娅腹部那些仍在发光的魔纹,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脐之印记’?‘众生怨念之焦点’?‘凡目光所及,必生攻伐之念’?就这?!就只是……只是让你的肚脐变成一个天然的仇恨吸引器?!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想攻击你的肚子?!”

他期待的是毁天灭地的力量,是操控以太的权柄,是足以改写现实的诅咒!结果,耗费五年光阴,违背伦理纲常,牺牲无数克隆体,最终得到的答案,竟然如此……

儿戏?

躺在地上的索尼娅同样清晰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疯子的愤怒,她甚至能听见对方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她本来准备趁着施特劳斯歇斯底里的同时赶紧挣脱开,但没想到这个疯子却更用力地把自己固定在地上。

“我警告你别做傻事,别做傻事!”那种像是要把自己活剖了一样的目光,让索尼娅不寒而栗。

“开什么玩笑!!!”施特劳斯彻底失控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精心策划多年、最终却发现奖品是一坨狗屎的小丑。神明的这个“玩笑”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就为了这种可笑的诅咒!就为了这种没用的东西!!”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所有的理性都被狂怒吞噬。他抡起拳头,不再是研究者冷静的探查,而是纯粹泄愤的暴力,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在索尼娅那布满了诡异魔纹的腹部!

每一拳都结结实实,伴随着骨骼撞击肉体的闷响。索尼娅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干呕着,却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腹部的魔纹在击打下明灭不定,仿佛在嘲笑着施特劳斯的无能狂怒,也嘲笑着索尼娅所承受的这无妄之灾。这诅咒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为了这个笑话所付出的一切,则让这个笑话,变成了最残酷的悲剧。施特劳斯在红光的闪烁下,如同一个彻底崩溃的恶魔,对着他苦苦追寻的答案发泄着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的那种不甘心。

拳头如同冰雹般落下,每一击都重重砸在索尼娅最脆弱的腹部。那遍布古老魔纹的皮肤上开始浮现青紫色的淤痕,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神经,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碎。她只能本能地蜷缩起身体,用颤抖的手臂徒劳地护住肚子,试图抵御这永无止境的暴力。耳边是施特劳斯歇斯底里的咆哮,混合着警报的尖鸣,构成一曲地狱的协奏。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正一点点将她吞噬。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视线模糊的余光似乎瞥见,不远处那倒在血泊中的克隆体,手指似乎……动了一下?是错觉吗?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产生的幻觉?下一秒,一道身影,带着决绝的、摇摇欲坠的力量,猛地从施特劳斯的侧后方扑了上来

克隆体。

她不知何时苏醒,拖着残破的身躯,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气力,抓起了地上散落的一截锈蚀铁水管。她的动作僵硬而不协调,眼神空洞却燃烧着某种源自本能的微弱光芒。被暴力破坏的肚脐还在汩汩流血,在她移动的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另一边,施特劳斯则完全沉浸在泄愤的狂怒中,对来自背后的威胁毫无察觉。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截沉重的铁水管带着克隆体所有的重量和最后的意志,狠狠砸在了施特劳斯的后脑勺上。施特劳斯身体猛地一僵,挥舞到一半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他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转变为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似乎想看清袭击者的模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疯狂的余烬。

“……你……劣质品……”

他含糊地吐出几个字,随即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晃了晃,像一根被砍断的木桩,“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地趴在了索尼娅的身边。

地下室里,只剩下刺耳的警报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克隆体做完这一切,仿佛最后的力量也被彻底抽空。铁水管从她松开的指间滑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她看着倒地的施特劳斯,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正用震惊而复杂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索尼娅,那张与索尼娅一模一样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且难以解读的情绪。然后,她就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所有声息,与施特劳斯和满地的狼藉一起,躺在闪烁的红光之下。

索尼娅剧烈地喘息着,腹部的剧痛依旧鲜明,但扼住喉咙的绝望感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松动。她看着那个为了拯救自己而彻底停止活动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是震惊,是感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现在不是沉溺于情绪的时候,她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因为她,或者说“她们”必须趁现在立刻离开。索尼娅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挣扎着爬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她们唯一的入口,也是理论上唯一的出口。然而,当她用力推搡、甚至用肩膀撞击时,铁门纹丝不动。显然,施特劳斯到来时,或者在警报触发时,某种自锁机制已经启动,将门从外部或通过机关彻底封死了。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和这个疯子以及满地的“自己”在一起?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目光扫过之前放置培养槽的区域。或许是因为施特劳斯之前的暴力行为触动了什么,或许是克隆体倒下时撞到了某个开关,只见原本光滑的金属墙壁一侧,此刻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后面是一条幽深、向下倾斜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吹出带着霉味和湿气的冷风。没有时间犹豫了。施特劳斯只是昏迷,随时可能醒来,或者他的同党会赶到。这里一刻也不能多待。

索尼娅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那个倒在血泊中、刚刚救了她一命的克隆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剧痛,踉跄着走过去,试图将她扶起。

“喂……你还能动吗?”她低声问道,声音因疼痛而沙哑。

出乎意料地,克隆体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竟然真的凭借着一股微弱的力量,配合着索尼娅,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腹部的伤口仍在渗血,碧绿的眼眸显得黯淡而空洞,但里面似乎燃烧着一点求生的微光。她看着索尼娅,眼神复杂,有依赖,有迷茫,或许还有一丝同为“索尼娅”的共鸣。

两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挪向那条新的密道入口。进入狭窄、黑暗的通道后,身后的墙壁再次无声地合拢,将实验室的警报声和那片血腥的红色闪光隔绝在外。她们陷入了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之中,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和尴尬。

索尼娅张了张嘴,想对身边的“自己”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或者说些鼓励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她该怎么称呼她?“克隆体”?“复制品”?还是……“你”?这感觉怪异到了极点。

仿佛察觉到了索尼娅的窘迫,在黑暗中,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刚刚学会运用语言般的生涩感,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叫我……蕾普莉坎特(Replicant)。”

索尼娅猛地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清。她能感觉到,身边这个与自己血脉同源的存在,正在用一种近乎执拗的方式,试图确立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独立于“索尼娅·贝利·阿方索”之外的标识。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本质,却又不想仅仅被视为一个附属品或实验编号。

“好……”沉默在黑暗中蔓延了片刻,索尼娅最终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蕾普莉坎特。”

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再次迈开脚步,相互支撑着,沿着这条未知的、向下倾斜的密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前方是更深沉的黑暗和未知,但至少,她们暂时逃离了那个地狱,并且有了一个临时的盟友。腹部的魔纹在黑暗中似乎微微发热,提醒着索尼娅诅咒依旧存在,而身边这个名为蕾普莉坎特的“自己”,又将为她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变数?一切都隐藏在眼前这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后。

密道漫长而潮湿,向下倾斜的角度让行走变得格外艰难。索尼娅和蕾普莉坎特相互搀扶,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摸索前行,每一步都踩在不确定和疲惫之上。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一些。她们蹒跚着走出密道出口,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其宽阔、挑高惊人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大型地下仓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灰尘和机油混合的气味。巨大的金属支架如同巨兽的骨架般支撑着穹顶,远处堆叠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看不清原本面貌的货物箱,一切都笼罩在一种停滞的寂静之中。唯一的例外,是不远处墙壁旁,那台静静矗立的、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工业货运电梯。它的铁栅栏门紧闭着,控制面板一片漆黑,显然处于断电状态。这意味她们仍然身处地下,但至少看到了通往地面的希望。

“需要找到电源。”索尼娅喘着气,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腹部,目光在昏暗的仓库中搜寻着可能配电箱或发电机。

蕾普莉坎特默默点头,她的状态更差,失血和虚弱让她脸色苍白,但依旧强撑着与索尼娅一同寻找。

在寻找的过程中,为了驱散这令人压抑的寂静和恐惧,也为了理清混乱的思绪,索尼娅忍不住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有些空洞:“蕾普莉坎特……如果,我们能出去,你打算怎么办?”

蕾普莉坎特正在检查一个布满铁锈的阀门,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抬起那双与索尼娅一般无二的碧绿眼眸,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反问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让索尼娅一时语塞。她的生活?冒险、战斗、独来独往,还有……和卢卡申科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微妙关系。这些对蕾普莉坎特而言,恐怕是无法想象的天方夜谭。

看着索尼娅复杂的表情,蕾普莉坎特似乎理解了什么,她低下头,用平淡却带着一丝苦涩的语调开始诉说:“我们……‘索尼娅’们,虽然有了血肉,但缺少真正的‘灵魂’。”

索尼娅屏住了呼吸,静静聆听。

“是施特劳斯‘先生’,” 在念出这个称谓时,蕾普莉坎特的语调出现了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带着强制性的恭敬,与她眼神中的厌恶形成了尖锐的矛盾,“他利用北国提供的技术,为我们植入了人工灵魂……一种……程序化的意识。”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抵抗某种内在的指令,继续艰难地说道:“为了羞辱,也为了绝对的控制,他在我们灵魂的底层指令里,刻下了必须‘尊重他’,甚至……‘自愿’成为他研究玩具的烙印。”

索尼娅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蕾普莉坎特即使被那样残忍地虐待,在称呼施特劳斯时依然会带上“先生”,为什么她最终能反抗,却又显得如此艰难而痛苦——她是在用刚刚萌芽的、属于“蕾普莉坎特”的微弱自我,对抗着被强行写入灵魂深处的奴役程序。

“所以……我攻击他,是严重的‘错误’。”蕾普莉坎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触及了灵魂的禁忌,“但……我不想消失。不想像‘姐姐’们一样……”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回到了那条堆满克隆体尸骸的密道。

沉默再次降临。寻找电源的工作在继续,但两个“索尼娅”之间,一种基于共同苦难和微妙理解的纽带,在这昏暗的地下仓库里,无声地编织起来。她们要寻找的,不仅离开这里的物理路径,还更需要在灵魂的枷锁中杀出一条属于蕾普莉坎特自己的生路。

在仓库昏暗的光线下,两人艰难地搜寻着。终于,在一个布满油污的角落,蕾普莉坎特发现了一个嵌在墙上的金属箱,上面布满了粗壮的电缆,一个巨大的红色闸刀开关赫然在目,旁边还隐约有模糊的北国文字标识。

“这里!”蕾普莉坎特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的颤动。

索尼娅忍着腹痛快步上前。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开关时,蕾普莉坎特凭借克隆体被灌输的、或许包含基础机械知识的人工灵魂,猛地注意到了异常——那些最粗的电缆延伸的方向,并非指向远处的货梯,而是连接向仓库中央那几个最大的、被厚重帆布覆盖的集装箱!

“等等!索尼娅姐姐!这个好像不是……”她急声阻止。

但太迟了。求生的本能和对逃离的迫切渴望,让索尼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力拉下了那个沉重的红色闸刀!

“咔嚓——嗡!!!”

强大的电流瞬间贯通,整个仓库顶部的照明灯管一盏接一盏地惨白亮起,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将这片地下空间照得如同鬼域。与此同时,仓库中央,那个最大的集装箱内部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和液压释放的嘶响!

“轰隆——!”

集装箱的正面挡板猛地向内倒塌,溅起漫天灰尘。帆布被内部撑起的东西撕裂,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高度接近三米的巨大造物。它的下半身是覆盖着坚固的反应装甲的履带式底盘,如同缩小版的坦克底座,充满了北国工业特有的冰冷与力量感。而它的上半身……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类人形态。

流畅的金属骨架包裹着仿生肌肉束,覆盖着部分护甲。而那张脸——尽管是金属和复合材质的构造,细节也较为粗糙,但那轮廓,那依稀可辨的五官布局,尤其是那双此刻正从黯淡逐渐亮起猩红色光芒的“眼睛”……竟然与索尼娅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

索尼娅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骤缩。她认得这东西——北国开发的地面压制型魔导尖兵,半人半机械的杀戮兵器!她在一些通缉令和战场简报上见过类似的型号。但眼前这一台,是特制的,是扭曲的!它不仅上半身酷似自己,其右臂的构造更是骇人——整条右臂完全被一个巨大到不成比例的、闪烁着寒光的陶瓷合金钻头所取代!那钻头的直径几乎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腰围,上面布满了狰狞的螺旋纹路和能量导槽,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件专门为破坏和钻透而生的巨型工具,比标准制式的魔导尖兵钻头大了何止一圈!

“这……这是什么怪物……”蕾普莉坎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索尼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施特劳斯这个疯子!他不仅克隆了她的身体,竟然还用她的生物模板……制造了这种战争机器?!这台魔导尖兵,简直就是对她存在的一种极端亵渎和物化!

魔导尖兵头部的猩红光学传感器完全亮起,如同两只嗜血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站在电源开关旁的索尼娅和蕾普莉坎特。它下半身的履带开始缓缓转动,碾过地面发出沉重的摩擦声,那巨大的钻头也开始低频率地旋转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呜呜”声,仿佛死神的低语。

好消息:电源找到了;坏消息:她们释放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源于自身的追猎者。刚刚看到的一线生机,瞬间被这台狰狞的“另一个自己”彻底堵死。

要想求生,唯有死战!索尼娅强压下腹部的剧痛和内心的震撼,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她低喝一声,身体压低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双匕在惨白的灯光下划出两道寒光,直刺向魔导尖兵那酷似她的上半身——目标是关节连接处或疑似传感器的猩红眼眸。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匕首确实命中了,但仅仅在对方仿生皮肤和护甲上留下了几道浅白的划痕,连底层的金属骨架都未能触及!一股反震力让索尼娅手腕发麻。“什么?!”她心中骇然。这层类人皮肤竟然被附加了极高阶的物理硬化术式!

就在她一击失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魔导尖兵右臂那巨大的钻头已然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毒龙出洞,直捣她的腹部!速度快得惊人!索尼娅瞳孔猛缩,凭借猫人族极限的柔韧性与反射神经,腰肢以一种近乎折断的角度向后扭曲,钻头的尖端擦着她裸露的腹部皮肤掠过,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旋转带来的气流让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险之又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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