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受欢迎，据说同时和好几个女生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他已经是这学期第三个向我示好的男生了。他们都说，我变得会打扮了，变得更沉静了，身上有种难以接近的破碎般的气质，反而吸引人。

美好的事物因破碎而珍贵，文字如是，少女亦如是。

我张了张嘴，那句“抱歉”几乎要脱口而出。

佐藤很好。帅气，时髦，懂得如何让女孩子开心。

可是……

可是他的声音，没有神崎君那般沉稳笃定。

可是他的眼神，不会像神崎君思考问题时那样，带着一种沉浸而专注的穿透力。

可是他的靠近，不会让我感到一丝慌乱下的安心，只会让我更清晰地意识到，他和我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壁。

我想起神崎君那根青筋暴突、灼热坚硬的肉棒，想起他是如何在佐久间体内疯狂冲撞，想起他射精时那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吼。

就连他当时对佐久间那近乎凌辱的粗暴占有，在此刻被这些劣质男性包围的对比下，都显得那么……纯粹，甚至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折的“真诚”。

佐藤他们……太“浮夸”了。浮夸得浅薄。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个空座位，我最终对佐藤挤出一个苍白的、同样练习过很多次的微笑：“抱歉，周末……已经有安排了。”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却并没有多少失望，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了句“那下次吧”，便转身走向另一个正笑着朝他招手的女生群体。

看啊，这就是现实。男生们要么像佐藤这样，把恋爱当成集卡游戏，游刃有余却毫无真心；要么就是些埋头苦读、对女孩子的心思一窍不通的木讷家伙，和他们说话都像是在说一门根本没人想学的外语，完全不懂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而社会上那些男人……

他们只想消费我，就像消费一件廉价的快餐。或者是把我当成战利品，炫耀自己钓到了清和台高等学校的女子高中生。

正常的、优秀的、懂得尊重又能够交付真心的男人，究竟在哪里呢？

也许，哪里都没有。

或者说，我唯一遇见过的那个，已经彻底地属于了别人。而他，至少曾那样全身心地、炽热地“拥有”过另一个女人——在那个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世界。

我收拾好书包，独自走出教室。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佐久间的社交媒体更新了。一张照片，是她和神崎君十指相扣的手，背景似乎是某个大学的校园。她配文：【陪莲君来看未来的学校，无论去哪里，都会跟着你哦~❤】

下面是一片祝福的评论。

我默默划走了这条更新，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不剧烈，却持续地泛着酸疼的麻木。

手指无意识地继续滑动着社交媒体的信息流。首页推荐里，不时冒出一些被算法标记为“优质”的男性用户。

“东大法学部已内定，兴趣是高尔夫和葡萄酒鉴赏。”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站在看起来很高档的餐厅前，笑容完美无瑕。

“硅谷回国工程师，致力于用科技改变世界，寻找能一起看星星的伴侣。” 配图是星空下的背影，充满了精心设计的“故事感”。

“年轻艺术家，作品曾在银座画廊展出，渴望灵魂的碰撞。” 画室里，他穿着沾满颜料的工作服，眼神刻意表现得忧郁而深邃。

毕竟也快要到毕业的时候了啊。

一个个看下来，简介光鲜，履历漂亮，照片构图精致，仿佛是按照“人类高质量男性”模板批量生产出来的。他们展示着最好的角度，最“正确”的爱好，最“高级”的生活。

完美得……像假的一样。

我想起神崎君。他没有这些炫目的头衔，没有这些刻意营造的“品味”。他只有奔跑时挥洒的汗水，情动时沙哑的低吼，面对责任时沉重的呼吸和那双最终选择紧紧拥抱佐久间的手臂。他的欲望是真实的，他的挣扎是真实的，他的承诺，哪怕笨拙，也是真实的。

无聊。

我正准备退出，一条新的私信弹了出来。头像是空的，名字是一串乱码。

点开。

又是一张。

一张对着镜头的、丑陋而直白的男性生殖器照片。

没有文字，只有这赤裸裸的、充满侮辱性的图像。

我盯着屏幕，几秒钟后，手指机械地执行了拉黑、删除的操作。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恶心，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疲惫。

看啊，清水铃。

这就是你，成绩再好又如何，考上了水天宫大学医学部又如何。你连被像样的、真正的男人追求和珍视的资格都没有。你只配吸引这些苍蝇，然后在夜深人静时，靠着偷窥回忆别的男人是如何热烈地爱着另一个女人，来可悲地维系内心对“爱情”或“欲望”最后一点扭曲的想象。

你所有的努力，你拼命考上的名校，你试图改变的形象，最终只是让你从一个“不起眼的阴沉女”，变成了一个“会吸引垃圾的、有点姿色的阴沉女”罢了。本质上，你依然是那个只敢躲在床底下，靠着别人的体温来暖和自己冰冷身体的可怜虫。

“清水同学……？”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是同班的山田。

他站在夕阳里，身材和神崎君差不多高大，但头发有些蓬松凌乱，又像是为了显得整洁而用手拨弄过。校服外套洗得微微发白，但领口和袖口都干干净净。五官其实很清秀，鼻梁挺直，眉眼干净，只是他平时总是微微低着头，让那份需要仔细看才能发现的清俊，隐没在过长的刘海和那副略显笨拙的黑框眼镜后面。

没记错的话，他后座的秋山同学其实一直暗恋着他，但是因为两人都是内向的性格，所以直到现在都没能有进展。

“那个……我，我刚才看到你走在前面……” 他开口，声音不大，还有点结巴，眼神不太好意思地看向地面，又飞快地抬起来瞥我一眼，“本来想祝贺你考上了水天宫大学，但是看你……好像有点没精神的样子……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他顿了顿，像是怕我误会，连忙补充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以后在大学里我们就是校友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或者，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张了张嘴，那句习惯性的“抱歉”却卡在喉咙里，没能立刻说出来。

他不是神崎莲，但他也不是佐藤森之助。

他就是他，山田光一，一个除了成绩略显优异之外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特点的安静的男生。

但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长得还挺俊俏的。是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莲君吸引走了么？

或许，可以试试？

小说相关章节：短篇文集